边让迟疑道:“许是冀州空虚,担心被人趁虚而入?”
“坐拥五州,若十几万兵力便捉襟见肘,他还有何面目做这河朔之主?”陈宫气急道:“不管是曹孟德,还是刘玄德,我实在难以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兖州士族虽不及汝颖之地强盛,但也足以与河朔相提并论,与我等合作,天下唾手可得。可曹孟德却视我等为走狗,刘玄德也无视我等,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边让甚至能从陈宫那气愤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恐惧来,那是事态超出掌握带来的恐惧。
“公台兄,以在下之见,魏王与曹孟德还是有所不同的。”边让有些犹疑,刘备对士人的态度在雒阳就展现的很明白了,他尊敬有学识有能力之人,但不喜恃才傲物之辈。
只是当时的他还对大士族颇多尊敬,亦存向往,渴望认同,如今的种种举动却与当时背道而驰。若细究起来,倒是与那位卫将军越来越像了。
不管怎么说,在边让看来,刘备应该不会像曹操那样暴虐,至少如果有人指他为织席贩履出身,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陈宫嘶声道:“他们有什么不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半月之内再无反应,兖州之事就真的没有转机了!届时曹孟德会重新夺回兖州,还是一个对他无比服膺的兖州!”
边让的神情有些微妙,他仿佛从陈宫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无所适从,一样的不服,一样的……惊恐。
平心而论,边让是比较佩服陈宫的,对方无论是智慧,还是将计划进行实践的行动力,都是让他颇为钦佩的能力。
当年的李澈还需要借何大将军及在场诸多士人的势才能压住他,而如今的刘备与李澈仅仅只是按兵不动,就能让比他更强的陈宫惊慌失措。
若说心里话,此时的边让还是颇为感激李澈的,若没有当日雒阳之辱,他也不会审视自己的言行而做出改变。尤其是近年来看见昔日的士林同道纷纷被杀,他更是庆幸自己管住了这张嘴,仅仅是被曹操羞辱了一番。
而陈宫恰恰缺了这么一段经历,自视为良、平之才,自认能够将一切都掌控住,却事事脱离掌控。想到这里,边让不禁向陈宫投以同情的目光。
沉浸在愤怒之中的陈宫并没有察觉到边让的异样,他恨恨一拳砸在案几上,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是我等放下身段去寻求帮助了,可恨这些诸侯,个个作壁上观。既如此,将来也休想我等心服!”
边让哑然失笑,感到既荒谬又可笑,当大势已成的时候,诸侯们又何须士人的心服?再说了,纵然心服,天下忠贞死节之士又有多少?
当刀剑及颈之时,是不是心服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