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
街上的人比平时更多了些,想必晚上还会多一番。
“回来的真巧,正好是乞巧节呢!”田密掀开马车上的帷幕探出头去。
“哥!你要不要多住几日?这几天元京都会很热闹哦~”
离墨笑着点头,看田密被人拽回去,脸上的笑才慢慢消失。
他确实要多留几日。
问问这穆国的皇帝——他离国的公主,在他穆国究竟是怎么个待遇!
*
待在卫芷宫里的田竹脸上的急躁挡都挡不住。
卫芷慢悠悠喝了口茶,:“这就着急了?”
“母后...”田竹站在榻前,头微微扭向一侧,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呵~”卫芷抬手示意田竹坐下才缓缓开口,:“心急,你太心急了。”
“请母后赐教。”田竹一副谦卑的模样。
卫芷不急着说这事,下巴一挑,垂眸看着两人之间的棋盘,:“你看本宫这黑子,能不能再只落一子,便赢?”
田竹皱眉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妾身棋艺欠佳,在妾身看来,至少...三步,还要白子一方弱些才可。”
“呵呵~”卫芷似乎愉悦地笑了两声,:“你看,你都看出来了,一步不行。”
两人虽是在说棋局,但田竹却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对付田密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母后的意思是——层层攻克,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卫芷摇摇头,:“那样她虽然伤心,却也会越来越谨慎。杀人——要不不杀,要不就杀绝!”
“...妾身不明白。”
拿起黑子,卫芷在上四四处落了一子。
眼下的棋局,白子必输。
“等。”
“等?”
“没错,猎人总要比猎物有耐心,才能将其一击击毙。”
田竹似乎明白了什么,勾唇倒了杯茶,递给卫芷,:“母后英明。”
田竹走后不久青槿便带着七皇子回来了。
“容景,过来,来母后这里。”卫芷脸上浮现出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慈爱。
六岁的容景很少见到母亲,母后说父皇不喜皇子与生母太过亲近,所以他格外珍惜与母后相处的时光。
把容景抱在腿上,端着一叠荷花酥给他吃,看着儿子吃得香,她也开心,也像一位慈母了。
她早些年进宫承宠时念着田震,在这深宫里待不下去,背地里喝了不知多少伤身体的药,就是不想要孩子。
等她想通了,想要争宠,想要青云直上,野心勃勃的时候,身体已经被糟践坏了,养了许多年才有了容景。
今年她四十三岁,容景才六岁。
不过也好,待容景做了皇帝,她便垂帘听政。
想到这,她低头对膝上的容景说,:“儿啊,你要记得,谁跟你争皇位谁就是你的敌人,知道么?”
容易拿着莲花酥,一脸呆呆的,圆圆的眼珠一眨一眨,半懂地开口道,:“知道了,母后。”
*
听到君不厌回来的消息,白秋兰早早地就差人去打探。
却不想,收到的竟是失忆、还爱上杀父仇人女儿的结果!、
她走到床边,拧动了一根床头木。
紧靠着床的墙壁上出现一道缓缓打开的暗门。
她走进去又谨慎地把门关上。
里面没有佛像,没有绝世秘籍,没有神兵利器,只有一幅画。
一个男人,眉眼与君不厌有四五分像,但与君不厌的阴鸷不同,男人手握红缨枪,身披黑色蛟龙甲,站在茫茫黄沙中,脸上洋溢着快意的笑。
这是君辞,白秋兰笔下的君辞,是二十来岁的君辞。
那是她第一次陪她去边疆,他击退了羌月,营帐里的将士都在喝酒吃肉,他俩坐在一块巨石旁看着夕阳无限。
她爱这个男人,为了他,她可以放弃一切。
与父亲断绝关系也好,在那片荒芜的土地待了整整五年也好,还是如今她又与宗族联系想要借势.....通通都是为了他。
她不爱权势,不爱金钱,甚至不爱自己的儿子,她只想报仇。
“阿辞,你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要结束了。”白秋兰看着画,神情有些癫狂。
半天才出了密室,她擦干眼泪,又成了那副不悲不喜的样子。
唤来秀玲,:“把我从蜀地请来的巫师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