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上病重,那这段时间就麻烦太子监国了。”卫芷笑着对穆夜说。
“呵,母后言重了,父皇未曾下召,儿臣岂敢越俎代庖。”这老女人,什么时候都不忘算计自己。
“好。”卫芷看着穆夜的眼睛,笑得和善,:“那就等皇上醒了再说,太子先去告诉外面的大臣,别让大家伙乱了心。”
“母后放心。”
两人都带着假笑,一个比一个客气。
*
穆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弯月高悬,银星点点。
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榻子上,手撑着头睡着的卫芷。
“嗯......”他想坐起来,但觉得眼前还有些晕眩,浑身无力。
听到动静的卫芷醒了,见人醒了勾着笑走来。
穆璋总觉得,这个表情似乎有哪里不对。
“皇后......”
不等他说是什么事,卫芷食指放在唇前,:“嘘,皇上先听我说。”
皱着眉,穆璋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般——皇后这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坐在床边,卫芷心情很好,还很贴心地把另一边的帷幕挂了上去。
“皇上,您活不久了。”她笑着说。
“...大胆!你...”穆璋渴望真的“万岁”,这样的话他这么可能喜欢听。
“来人!”他大喊。
然而卫芷并不着急,似有撒娇似的,:“哎呀,皇上不要喊了,人都离开了,皇上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呢。”
“你,你....”穆璋觉得自己有些上不来气。
卫芷可不管这些,:“皇上做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听听臣妾要说什么。”
闻言,穆璋不再动,但眼睛狠狠地盯着卫芷。
似乎想用眼神杀人一般。
“臣妾有法子让灵山寺那位,进宫。”卫芷摆弄着手指,淡淡道。
嘴巴微微张开,穆璋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竟不知从何说起。
“呵,皇上不用知道臣妾是如何得知您爱慕白秋兰的。皇上只要知道——您的身体已经被那些丹药毁了,而臣妾可以让人在临死前了了那些压在心底的陈年旧事。”
慌张过后,穆璋也很快镇定下来,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瞳孔微缩,:“丹药?难道不是你这毒妇!?”
“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您看臣妾都说到这儿了,如果真的是臣妾下毒,为何不直接下致命的毒药?皇上有所不知,那两位炼丹药的道士,已经连夜跑了,臣妾已经派人去爪了。”
将信将疑,但穆璋此刻也没法与外界联系,:“好,朕相信你。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臣妾的条件很简单。”她抬起左手,这时穆璋才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卷圣旨。
“臣妾想让皇上下一道旨。”
“你想干什么?”
“要一个人的命。”
“谁的命?”穆璋语气也不急,一条人命而已。
“田密。”
*
边关苦寒。
这四个字,田密第一次有了具象的认知。
尤其在这即将飞雪的冬日。
她带来了粮草,但只是一少部分,大部分粮草因道路原因都在后面跟不上,她担心战情,所以带着九千人快马加鞭先到了。
营帐外轮值的士兵围坐在火堆旁,神情怏怏的,只是见到她这个新人,还是个女人的时候,眼睛里闪出一抹神采和疑惑,但又很快消失。
掀开帘布,里面也不算暖和,只是堪堪不冻手罢了。
“你怎么来了?”这是田震见到田密的第一句话。
她也没觉得受伤,本来也不是亲爹。
单膝跪地抱拳,:“轻车都尉田密参见镇北将军。”
“轻车都尉...”田震喃语一句,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不到一月。”田密回答简练。
“起来吧。”田震对此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在他看来好的将领不分男女,他也不会再娶妻,总有一天田密会继承他的爵位成为镇北将军,现如今也是提前体验一番了。
是好事。
能活下来,这镇北将军的名号才不至于被她坏了。
沙盘旁一个单眼皮小眼睛的男人,穿着银色盔甲,暗暗打量田密。
皇后娘娘那边的意思是——有来无回...还不让冒险用毒...
也是,她爹是田震,若是用毒,肯定不会像君不厌那个千夫长一样没人查...
他确实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若是能同时把田震除了...呵,那可就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感受到有人打量的视线,田密抬眼看去,是一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人。
“这是右将军李聚,这是左将军仇旷。”田震介绍地也随意。
与仇旷有过一面之缘,田密点点头,但看着这个李聚的时候,虽然脸上不显,但心下小心着这人。
这军营复杂,君不厌的人、穆夜的人、皇后的人、田震的人,或许...属于皇上的人才是最少的。
也是可笑。
“行了,说了一下午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你刚来,也下去吧,晚饭过后继续。”田震看着布防图也不抬头。
“是。”三人一同出去。
出了营帐,李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连招呼也不打直接离开了。
毕竟在他眼中,田密差不多是个死人了,没必要浪费口舌。
“田小姐...不...田都尉,确实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情形。”战况不好,仇旷苦笑着。
“那次还没感谢仇将军,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才见。”田密看了看四周,:“仇将军有空吗?我有话要说。”
沉思几秒,仇旷开口道,:“田都尉的营帐应该还未收拾好,先去我那儿吧。”
“也好。”
...
进了仇旷的营帐,田密把信从怀里拿出来。
“季辰季大人让我转交。”
仔细看着仇旷的表情,田密注意到——在她说出季辰的名字时,仇旷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接着他有意识隐藏,但双眸里还是看得出高兴的神色。
“我与季大人关系不错,倒是不曾听说他与仇将军也有渊源。”她试探性说了一句。
“啊,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仇旷也没藏掖,在田密面前打开了信。
从看到信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看完后,走到一旁的碳炉,把信放了进去。
纸张碰触星星火光在煤炭上燃烧起橙色火焰。
“看来田都尉与阿辰的确很相投,一封信,五百余字,有一半在说田都尉。”
怎么...听出了..呃...醋味儿?
田密表示很懵。
【加一。】
田密:这么多天你都不吭声,我以为你死了。
【……汇报KPI,你还是先专心聊天吧...】
“看样子,仇将军与季大人,经常传信,关系看来也不错。”
“不是不错,是很好。”仇旷似乎有些得意。
田密:“……”我该说点啥?你好棒棒?
轻笑一声,仇旷柔声说,:“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