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我直起身子扭头看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
“我……”
“还是算了吧！”我打断他，：“你还是别说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我虽是这样说着，但脑海中却浮现出过去一年多，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我都已经见过君家的长辈了，也一起吃过饭，他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待人亲和、也没什么官架子，和我以前听说的官儿不一样。
每次出去，君辞也会给我买各种好吃的，元京新到的衣服料子，他总是先派人给我留下，现在堆在柜子里的衣服，都穿不完...
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还亲自下厨给我做糯米糕，说加了蜜和糖，保准甜！
但……他向外人介绍我——总是说我是“妹妹”。
以至于，元京想巴结君家的人，都有上门提亲的。
我及笄后迟迟不嫁人，母亲常对我说——“这人啊，不管多好，也不管是不是平平凡凡的，只要看对眼了，那就什么道理都不讲！”
我问——“要是看不对眼呢？”
母亲回答我——“那不管那个人多好，都没用。”
...
“我怕你再说我是你妹，我就忍不住再哭。”我侧身坐着，任由长发挡在脸侧，不让君辞看见我的表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可能就母亲的信里说的，等我坚持不住了，自己就回去了...”
脸侧蓦地多了一只手，他捧着我的脸，让我转头看他。
“怎...怎么了...?”
“就这么喜欢我？”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你这话...让我怎么接？”我抽噎着，：“回答是吧，显得人家特别不矜持，不是吧...就是假话...你让我怎么说？”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我自己说，行么？”
我胡乱抹了把泪，：“你说什么？”
“说...”他慢慢探身过来，头抵在我额前，鼻息打在我脸上，：“眼前人是心上人。”
“什么眼前……”说到一半，我忽地愣住，木木地眨眨眼，：“什么...什么意思？”
“傻丫头！”他身体回到原处，但手还在我脸侧，拇指摩挲着眼角的泪痕，：“没听懂？”
我握着他的手，：“听懂了！听懂了！”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我瞪大眼睛问。
“哪有姑娘家的这么不矜持？”
“那...咱俩之间，不一直是我主动么？”声音里是我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委屈。
“对不起。”他的手移到发顶，拍了怕，：“让我们小白受委屈了。”
“我喜欢你，但我是将军，战场上生死不定，我怕你下半生...”
我摇摇头，：“你刚才说什么？”
“战场上，生死不定。”
“不，上一句！”
“……我，我是将军。”
“不是不是！再上一句！”
君垂眸想了想，忽然笑了，然后抬头，定定地看着我，：“我说——小爷我喜欢你！”
我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精瘦的腰身。
我等这句话，好久了...
*
嫁给君辞前，我回了趟青陵门。
我交了底，以为会收获爹娘的祝福。
没成想——等来的却是父亲的鞭子。
“跪下！你这个不孝女！”
鞭子抽地的声音就在耳畔，我一时有些恍惚——为，为什么？怎么了？
“爹我知道我我这两年没回来，但我这不是都有送信么！”
“混账！”这一鞭子抽在了我身上。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胳膊，：“您到底怎么了！？”
“你！你！...”
“我来说吧。”娘亲给父亲顺气，边对我说，：“兰儿啊，你可知道你祖父是怎么没的？”
“我....不知道。”心里升起莫大的恐慌。
“是，是朝廷的人，他们不敢动当时的地头蛇，就拿你祖父开刀！人被绑在刑场，肉....被一刀刀割下来....右腿和胳膊几乎都露骨头了...人才没气了。”
“我和你爹是真没想到你会和朝廷的人有干系，所以一直没跟你说。”
“所以，兰儿啊，回来吧，爹娘给你额介绍更好的，咱不和朝廷扯上关系。”
我挺直的腰背蓦地弯了下去，：“可...这和君辞有什么关系？他和当初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也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父亲怒气横生，：“当官儿的能有什么好人！！江湖就是江湖！”
“可我喜欢他啊。”为什么他们只管自己那些陈年旧事？即便他们生气，难道就一定是这种方式？....
父亲一直专断，这我是知道的，但我以为...我作为他的女儿，是不一样的...
“但，我喜欢他啊...没了他，我会死的...!”我的眼神那样哀怨。
“死？这个世界上有谁离了谁会死么？”
“会，会生不如死！难道您对我娘不是吗！？”
“不是！”
话赶话，那两个字就那样出来了。
现场一片寂静，娘亲拉着父亲的手慢慢滑落，带上一脸落寞慢慢站到一旁，一言不发。
“好！好！好！”父亲不停点头，鞭子掉在地上，：“你翅膀硬了！好！很好！我告诉你！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
那天，我离开青陵门。
身边只有秀玲一个人。
走到半山腰，脚下云雾缭绕。
山上的石门已经看不清楚，依稀矗立在那里。
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所以我自小就不被重视，面上是青陵门的大小姐，但实际上，爹娘都想着再要个弟弟，对我也疏于管教。
童年的记忆中，奶娘的记忆更多些。
但我知道，什么样的出身和家世，我选不了，但我却可以去选择我今后走什么样的路！
反正他们有人养，不缺我这个“没良心”的。
我走了。
我要去找自己真正的人生。
和我爱的人一起，一起度过这茫茫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