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记者，经常跟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应该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周仁辉告诉他，倒闭的国营企业的厂房，不是想卖就能卖的，必须经过政府主管部门批准，避免国有资产流失。
陆卓然怔了一下，问：“照你这么说，哪怕是厂长也不能决定卖厂房？”
周仁辉道：“不能。”
陆卓然哑然。
难怪广告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家厂长跟他联系，原来人家没权卖厂房。
好不容易冒出个老干部罗主任，还是个冒牌货。
如果他知道这些条条框框，今天就不会上当，白跑一趟了。
可是问题来了，厂长没资格卖厂房，那谁才有资格？
陆卓然把这个问题抛给周仁辉。
周仁辉道：“当然是国土局。”
“那找国土局有哪些手续呢？”
周仁辉迟疑道：“这个嘛，我不太清楚。
我只知道，想要收购过破产企业的厂房，不是只卖下厂房就完事了，还要安置原企业员工并继承原有债权债务，另外不能改变土地的使用性质。”
陆卓然一听到这些条件就傻眼了。
既然是破产的国有企业，债务肯定不会少，还要安置原企业员工，这就更加难办了。
在县食品厂和那一群编制内的职工斗智斗勇，他已经伤了神，再来一次，真叫人头秃。
“收购的条件这么苛刻，谁会收购？”
“不是啊，看你怎么操作，如果操作得益，还是很划算的。”
陆卓然一听这话，又来了兴趣：“那怎么操作才划算？你快教我。”
电话那头，周仁辉道：“我曾听一个港商说过，收购国营厂子，在税收上有很多优惠。
只要谈判谈得好，所有的付出在税收上就能捞回。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至于怎么谈判，我就帮不上你了。”
“你已经帮了我不少。”陆卓然诚恳道。
挂了电话，他有些发愁。
他一心想要避人耳目去收购食品厂，难道还是得曝光自己？
左思右想，还得打着大妹陆云芳的名义收购厂房。
等厂房收购到手了，再变更成他的。
不然他怕以自己的名义收购厂房，厂房还没买到手，县里就知道了，给他下一堆绊子，他别想脱身了。
收购厂房的事就交给李明亮去办。
……
一连两个月月信不来，兰花心里发慌。
她再没有生理常识，也知道自己怀孕了，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被父母，特别是亲妈看出来暴打她，每天故意吃得少，却干得多，让身体又累又饿，说不定会流产。
这样折腾的结果，胎儿没事，她自己却晕倒在了田地里。
兰花父母不知就里，惊慌得不行，急吼吼地把她送到了县医院。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告诉兰花父母，兰花怀孕了。
兰花妈当场发飙，伸手就想把医生给挠个大花脸，嘴里叫嚣着：“你这个烂货医生，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你为啥要往我闺女头上扣屎盆子？”
兰花爸不是个糊涂人，当场给了自己老婆一耳光：“人家医生连认都不认识咱们，怎么可能往兰花头上扣屎盆子！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家去！”
说这话时，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兰花一眼。
兰花吓得瑟瑟发抖，跟个小鸡仔似的。
兰花妈却仍旧上窜下跳：“那就是他把检查结果搞错了，兰花咋可能怀孕！”
医生委屈得不行：“我没有弄错，不信我自掏腰包让你闰女重做一次检查！”
兰花妈却又不肯，拉着兰花和男人出了医院，这才嚎啕大哭，用力捶打男人：“你这只猪，你咋不去死！
我虽然大字不识，也不会平白无故和医生吵架。
我那么说，还不是想遮掩兰花怀孕一事？
就你能，非要和我对着干，现在好了，这事遮不住了！”
兰花爸被打了一顿，心情恶劣：“说你傻，你死也不承认，这事能纸包得住火？”
“咋就包不住了？
只要咱们来个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医生弄错了，回头把闺女带到省城把孩子拿掉，这事不就兜住了吗？
咱闺女名声保住了，照样清清白白的嫁人。”
兰花爸后悔不迭。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只能另想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谁搞大兰花的肚子，谁负责。
兰花妈一巴掌拍在兰花的背上，力量之大，让她趔趄了好几步步。
兰花爸虽然心疼，可不敢说什么。
兰花妈厉声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不是吴海的！”
这段时间，闺女和吴海接触的比较多，兰花妈全都看在眼里。
她没阻止，是因为吴海的家庭条件还不错。
兰花小声道：“不……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兰花妈又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背上，打得她又往前冲了两步，险些摔倒。
兰花爸忍无可忍，不满道：“闺女正怀着孕，你这么打她，如果摔跤了，一尸两命！”
兰花妈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却不肯认错，将手一挥：“滚一边去！”
斥责兰花道：“你是不是非要我踹你，你才肯说？”
兰花这才哇地一声哭开了：“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那次你让我去城里找芳芳。
想让我在她家住一晚，好冤枉她哥对我那个，结果人家把我给赶了出来。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坏人……”
兰花爸被震惊得外焦里嫩，他不知道自己老婆居然还打过这么个歪主意。
现在好了，把自己亲闺女给害惨了。
兰花妈又气又急，目呲欲裂：“那你那天回来，我问你在城里发生了啥事，你咋不跟我说实话？”
兰花脸上糊满了泪水，弱弱道：“不敢说，怕妈打骂～”
兰花妈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后悔。
如果不是自己对待儿女太粗暴，兰花也不会不敢对自己说实话。
她咬牙切齿道：“既然是芳芳兄妹不让你在他们家过夜，才让你被坏人欺负了，那这笔账得算在他们头上！”
兰花爸气愤道：“要不是你想算计人家，让兰花去城里，啥事都没有。
你不说悔改，还要一条路走到黑，你这是想害死咱闺女吗？
我看，带兰花去城里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这事就这么算了。”
兰花妈把眼睛一瞪：“闺女的名声已经坏了，以后能嫁好后生？咱不赖定姓陆的，闺女以后咋办？”
兰花爸想到闺女的名声没保住全都怪自己，心生愧疚，长叹一口气，就默许了兰花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