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然在省城暗暗招兵买马，为随时从县食品厂撤禼做准备。

虽然把县食品厂托付给了李明亮和祁厂长，让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可祁厂长站在了县领导那边，李明亮不放心他。

每天只要忙完自己的工作，都会来厂里转转，暗暗打探一下孙大海和祁厂长的动向，顺便拉拢一下人心。

今天刚一回厂，他在厂里的几个心腹马上把陆卓然今天难得回厂一趟，一回来就开除祁厂长和孙科厂的厂头条新闻告诉了他。

李明亮微微皱了皱眉。

陆卓然不是冲动之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难道新厂子已经万事俱备了？

就算万事俱备，也没必要开除孙大海和祁厂长。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他比自己更懂才对。

他满腹疑问地走进了陆卓然的办公室，看见祁珊珊正站在陆卓然的办公桌前和他理论道：

“我爸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把他开除就开除，你这么做多寒他的心哪！”

陆卓然静静地听她说完，怼道。“你爸暗中背叛我，我就不寒心了？”

祁珊珊怔了一下，道：“我爸那算背叛你吗？他本来就是县食品厂的厂长，肯定是站在厂子的利益角度说话办事的。”

“你爸是食品厂的厂长？”陆卓然呵呵嘲讽地笑了。

祁珊珊脸红了，讷讷地纠正道：“是副厂长。”

“副厂长也不是。”李明亮走了过来，“从卓……陆厂长承包县食品厂那一刻起，你爸就啥也不是。

他只是陆厂长聘用的副厂长，而再也不是县食品厂的厂长，这一点你要分清。”

祁珊珊的脸更红了。

李明亮却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道：“你也少提你爸没有功劳有苦劳的话。

不论功劳苦劳，陆厂长在报酬方面都没半点委屈你爸，全都用金钱付清了，陆厂长不欠你爸半点人情。

反倒是你爸，拿着陆厂长的高工资，高福利，却暗中背判陆厂长。

这就是典型的拿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祁珊珊被说的面红耳赤，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李明亮在陆卓然对面坐下，问：“你怎么这么冲动，一回来就开除孙大海和祁厂长？”

陆卓然笑了笑：“都要走了，还不许我出口恶气？”

李明亮沉默了一下，道：“这口恶气出不出意义都不大。

只要上面收回县食品厂，孙大海和祁厂长就又回来了。”

“什么意义不大？我开除他们，哪怕只一天，他们就成功地被我气了个半死。”

李明亮笑着点头：“那也是，新厂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明天就正式开工，我今天来厂里，一是了解一下厂里的情况。

二是准备把汪技术员和葛技术员带走，说是给代加工的食品厂做指导，不过看样子不用说谎了。”

李明亮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炒祁厂长和孙大海的鱿鱼，都惊动县里了，史主任还特意打电话给我了，我没买他的账，县里能不很快采取行动？”

李明亮呆了呆：“你的意思是说，上头很有可能今天就收回县食品厂？”

陆卓然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李明亮有些焦急：“真要这样，就算咱们的新厂子明天开始生产，也没办法供应当天的销售。”

“我已经看过县食品厂的销售报表，目前的库存，供应两天的销售半点问题都没有，不然我也不会不敢不买史主任的账了。”

李明亮笑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忘了，县食品厂虽然不是我们的，可我们买的设备、生产的产品全都是我们的，我们不是净身出户。”

陆卓然笑笑：“不仅不是净身出户，我还会为我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话音刚落，孙大海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幸灾乐祸道：“陆厂长，县里史主任有请！”

他每一个字拖腔拖掉，极尽讥讽。

别说陆卓然了，就连李明亮都没有半点想要打人的冲动。

现在笑是不是太早了？看谁笑到最后！

李明亮对陆卓然道：“你安心去吧，厂里有我。”

孙大海讥讽道：“这厂子，你操不了多少心了！”

陆卓然反唇相讥：“你也操不了多少心！”

孙大海咬牙笑了笑：“我能操多少心，咱们骑驴看账本。”

陆卓然从容地出了办公室。

从他来厂里，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功夫，厂里就人心惶惶。

工人们都不怎么安心工作，从车间里进进出出的工人不少。

三五成群地交头结耳说上两句，这才又回车间继续工作。

似乎又回到县食品厂没有被陆卓然承包时，那种懒散的状态。

陆卓然视而不见。

那些撞见他的工人本来心生不安，担心月底要扣奖金。

可是见他根本不理会，众人才变得坦然。

看来谣言是真的，陆厂长要被上面踢出去了。

这则消息有人高兴有人愁。

厂里不少原食品厂的工人普遍对陆卓然的感觉并不好。

觉得他太严厉，而且还爱小题大?。

非要戴着口罩帽子上岗生产，这有必要吗？

还有就是，上班期间摸鱼被抓，毫不留情的被扣奖金。

虽然在陆卓然手下当工人，工资高。

可那些高工资是和自己的付出挂钩的，又不是陆卓然白给的。

因此原县食品厂的工人对陆卓然颇有怨言。

在听说陆卓然会一脚被上面踢走时，他们心里是有些高兴的，甚至扬眉吐气。

而那些被招聘进厂的工人则忧心忡忡。

他们大多来自倒闭的毛毯厂，对国营企业没有什么信心。

如果县食品厂改为国营企业，谁知道要几年就倒闭了呢，三年？还是五载？

孙大海见工人们怠工，提高声音道：“都不想要工资奖金了？”

工人们这才进了车间。

原食品厂的工人暗暗白了他一眼，这厂子还不是他的，他就摆起了一把手的威风！

陆卓然不急不徐地来到史淮南的办公室时，他已经等他有一会儿。

史淮南脸色难看地请他坐下，直截了当地通知他，县里要收回县食品厂。

陆卓然佯装生气道：“原来谣言都是真的，你们还真要收回厂子！

这厂子我可是签了好几年的承包合同，投入了全部心血不说，还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不是你们想收回就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