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番激战,林羽裁终于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逃了出来。
“呼——”
他用手臂撑着洞口的一处岩石,探出头去,眯着眼睛,紧张地四处张望。
他如此紧张倒不是因为他害怕什么意料之外的敌人,而是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找到一身可以穿的衣服。
无论如何,光着身子在山里乱转的成年男人被人类看到了,是绝对会出事的。事实上,在林羽裁的脑海里,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就算是被猎户发现了之后,当大脚怪当场打死了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立场。
于是,从山洞里刚刚出来,他就马上决定了自己的行动方针,他上一次来到伏虎山的时候曾经有个残形阿姨跟他说过话。
那个阿姨的房子他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大半是废墟的状态了,那里肯定能够找到衣服。不仅如此,她还有个年龄跟自己相仿的死去了的儿子,这次他去,就算是能够找到一身完全合身的干净衣服也不奇怪。
虽然实际上,林羽裁现在的心态,就是自己哪怕能够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破内裤被猎户打死了,也算是有尊严的去了。
他这么想着,用胳膊撑住地面,一点点从地穴里爬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太阳很暖和,就算是光着身子也不觉得很冷。虽然有点饿,嘴唇也感觉干得都要掉下来了,但体力还算可以,脑子也尚且清醒,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光着脚走在泥土地里感觉软绵绵的,温热的地面让人觉得非常舒适。但唯一不太对劲的地方,就是山里比他上次来的时候感觉要安静得多,基本听不到什么动静,无论是鸟叫虫鸣还是动物的行迹,什么都听不到。
他身边唯一的声音,只有树叶在风吹过的时候发出的沙沙声。
这种异样的宁静让林羽裁感觉心里非常的不安,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了多久,但是根据四周的环境来看,这时候应该是盛夏时节,动物就算不如春天那么活跃,也不至于安静到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死寂。
这两个字完美地概括了林羽裁所处的状况。
随着行进距离的增加,他心中对于林木当中意外的响动所持有的期盼也越来越强,但无论他走了多远,四周依然只有偶尔能够听到的风声。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与多动症的性格非常不合,他很快便开始产生了一种近乎于狂躁的情绪。
那种期盼一直得不到实现的感觉让林羽裁的神经一点点越绷越紧,在强烈的不安之中,他突然跑了起来。
林羽裁全力飞奔着,他知道伏虎山的大概地形,地穴的所在的位置离山脚并不远,跑一下的话,最多三个小时就能够下山,而从地穴这一面下山的话,他很快就能够找到Y村。
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只要是有人,任何人,哪怕是被骂变态然后一顿胖揍也好,只要不用再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停留下去,就一切都没有问题。
地下洞窟里漫长而绵密的黑暗,让人感觉到近乎没有尽头的偷袭,突围,那些都不算是什么。
他恐惧孤独。
那种独自一人的感觉,那种自己的跟世界之间的联系,自己的一部分被切断的感觉,那种不论怎么喊也不会有人听到的感觉。
他一分一秒也承受不下去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飞驰在浓密的林木之中,朝着山脚的方向跑了整整三个小时。
风吹过他的脸颊,眼前的山林时刻都在改变,又常常让人觉得似曾相识,在这种近乎于无尽循环的旅途让人感觉眼前的道路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疲劳如流沙一般从小腿往上,一点点将林羽裁的身体吞噬,最后到了他来到山下,身体的巨大消耗已经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