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光我认识琅霄辰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当时在我蓥城搅风搅雨。”非邑好似没有看见黑发青年对准的长剑,说话不急不缓,“尔等去蓥城一问便知,当时那两只狼妖作祟的事情还挺轰动的。”
被神力压制着,琅霄辰巨大的身躯颤抖着,“我没有,我没有!”
非邑迎着尖峰望着那黑发青年,似笑非笑,“现在端看他背后还有没有指使者罢了。”
这家伙再将剑往前送一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狼族之内务,为何要任你一个外人信口胡诌?”
“琅霄寞!放下你的剑!”琅霄月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似妖力又像是雾气的力量,让青年持剑的手蓦然抖了一下,“还是你要将我的命令当耳边风,公然违背我这个少族长?”
非邑虽然早知道这女人身份不简单,也已知道她少族长的身份,但此时还是为这份狂傲而凌厉的气势所慑。
这大概就是类似于头狼对狼族的威慑力。
琅霄寞被弟弟希冀的眼睛盯着,脸色变了又变,眼中的狠厉闪了又闪,却迟迟没有动作。
就在驰长老要动手的时候,非邑先将虚映召唤出来了。
碧绿的神器一口将长剑吞掉,玄长老倒是反应过来要阻止,却被驰长老拦下。
“区区妖孽,竟敢剑指于我,莫非你想让整个狼族遭天谴?”
当神格出现的时候,以非邑为中心,白色带着金纹的神迹荡开,让这座朴实无华的大厅变得神圣而明亮。
也是这时,一碧如洗的天空中竟然聚集了阴云!
别说是琅霄寞,就连琅霄月都吓了一跳,没听说要波及友军啊?“大人……”
非邑朝她含蓄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不用担心,一道神言之术而已。
山脚下,一小狼崽趴窝在石头上,捧着一块玉简当骨头啃,觉得上面发出来的神光很好看,呜呜的叫了起来。
闹了这一出,非邑暂时安全了,妖怪嘛,就没听说过不怕天劫的,他狼族结界中藏了好几块刻有‘招雷’的神言之术呢。
不多时被天劫弄死的狼族兄弟俩的父母来,一下子就认出琅霄辰伤痕上的气息是自家的崽子,而且还能根据气息残留的程度说出时间。
琅霄辰怎么也跑不了,躲得过被害者父母的撕咬,却逃不过狼族族规的制裁。
“玄长老,按我狼族族规,琅霄辰当如何处置?”
非邑不得不承认,琅霄月这招颇狠,让玄长老亲口说出自己亲孙子的处置方法当真是迎头痛击,恨又如何?要的就是你服!
证据当前,没有任何可以狡辩回转的余地。
玄长老躲开孙子求救的目光,沉痛地闭了闭眼睛,张开的瞬间锐利的目光却射向了非邑,太阳穴凸凸的跳了几下,慢慢地说道:
“琅霄辰,私自将尚未控制本性的化形族人带出结界,利用族人满足私欲,按族规,当,公开除族后驱逐,永不得再进入我狼族之领地。”
说完时他好似苍老了许多,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
但是这样的惩罚并不能平息天生护短的狼族的怒火,至少琅日兄弟的父母绝不满意,那女人大约有八百来年的修为,红着眼睛怒斥道:
“我儿虽非琅霄辰亲手所杀,却是他一手造成,他必须偿命!”天性中的桀骜不驯让她丝毫不惧玄长老阴沉的眼神,“哼,你黑狼一脉好大的本事,背着族长在人间界兴风作浪?我就不信这事情只有琅霄辰他一个参与了!”
“没错,方才分明听说他联手青丘一族,仅凭他琅霄辰如何能与兽裔之民接触?”当女人泣不成声的时候,男人站了出来,大步走到中间,对上位拱手道:“望少族长将此事查清楚,还我儿一个公道,也好将族中垃圾一并清理出去!”
没有比这夫妻俩更有发言权的人了,光看琅霄寞和玄长老被气得哑口无言就知道,而这正是琅霄月默许的。
“我正有此意。”琅霄月装作没有看见前两者难看的脸色,说道:“此事交由雪上长老全权处理!”
“啊?”须发花白的驰长老惊讶地叫了一声,他正等着这大好机会去抓玄老儿的小辫子呢。
然而他亲爱的少族长完全无视了他灼热的目光,一锤定音。
这是当然的,驰长老是族长一派,若让他来处理反而不妥,下首第一位的雪上长老从一开始就没偏帮任何一个,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这这这……使不得啊!老儿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少族长如何下得了心让老儿劳碌?”
非邑确信,这看不出年纪大小和修为的老家伙是个戏精,瞧瞧那蜷缩的姿势和委屈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个被虐待的无辜老人似的。
“您是唯一能主事的上长老,大家都信服于您,万望莫辞。”
琅霄月似乎早已拿捏住这老家伙的秉性,一句话堵回去。
“这……好吧。”雪上长老蔫头耷脑的点了点头,“那这次完了之后我可不可以不来议事了?因为老人家也想出去逛逛。”
却见琅霄月和琅霄辰同时露出意味深远的眼神,非邑摸了摸下巴,这狼族,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雪上长老嘿咻一声蹦下椅子,拖着琅霄辰的大尾巴,就要抬脚走,精瘦的老儿却像拎着个布偶。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了。
“等……等等!等等,我有话说!”
琅霄辰好似才反应过来,扑腾起来,尾巴被揪着只能划拉前爪,与尾巴上的力量一争起来,便在地板上留下深刻的抓痕。
雪上长老这才回头,“啊呀呀,你还有话说啊?力气这么小老头子都没有感觉到。”
尾巴一松,琅霄辰变回了人形,深深地望着上位的一男一女,逼着自己不看爷爷和兄长,噗通跪下。
“我,认罪。只是这件事本是我自作主张,并无其他人参与。”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那日,我与少族长发生争执,恰好青丘一族的兽裔之民找上门来,因此便答应下来,此事,谁也不知道。”
非邑挑眉,看样子这是要一力承担了,只是不管是琅霄月还是琅霄寞却都一副早已预料到了的反应。
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他实在是摸不清狼族的性子,不过隐隐的又觉得佩服。
大约,不论毛色或是恩怨,他们对于自己身为狼族这件事感到骄傲,刻在了骨子里。正是这份骄傲让他们多了桀骜,体现出来就是那份顶天立地的血性。
非邑还发现,在陈述过程中提到琅日兄弟时,琅霄辰脸上的悲伤并非作假。
“若只是为了小小的争执,也太说不过去了。”错了就是错了,琅霄月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