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霄寞走近越陷越深的弟弟,由神力筑起来的结界被邪现逼得有些不稳,步伐未曾被阻拦一瞬。
“哥……”
“我狼族绝不容许伤害族人,我已经容忍过一次了。”这句话琅霄寞说得很小声,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
琅霄辰身上翻涌的邪现蓦地一顿,想起了当初带着琅明琅日出结界时,兄长的叮嘱。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这件事只有你去我才放心……此行以锻炼琅明琅日为主,万事小心,不必勉强。”
这时候才想起昔日兄弟情分的滚烫却为时已晚,琅霄辰或许有些后悔,但是更害怕。
“哥,哥!不要杀我!”他的双眼总算恢复一些清明,“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出现领地附近的!”
然而他的哥哥却只是冷下脸来摇头。
琅霄辰知道为什么,狼族,不容许伤害族人,当然也不容许族人在眼前堕邪。
“恨我吧,小辰。”琅霄寞似是悲叹,不容反抗的妖力瞬间涌出,穿过邪现直抵弟弟灵台深处,“绝不会让你放弃狼族的尊严向邪物低头!”
被污染的妖丹被紧紧攥住,咔嚓一声碎裂——
随着被染邪的妖力在月下倾泻消散,周遭的狼**叠着啸月呜泣,起起伏伏响彻结界,不知道到底是在悲伤还是在快意。
总之,非邑只觉得心中大动,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最后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只普通的狼,呈现黑灰色,雄壮,但是虚弱。
他走过去将他灵台内染邪的痕迹清除,紧接着是身上,最后琅霄辰更接近于灰色。从始至终这匹狼都任他摆布,既没有完全昏过去,也并非清醒如常。
大约受到了太严重的打击,没了妖丹,它就是一只普通的狼。若是只是这样浑浑噩噩凭本能活着原本也没什么不好,偏偏他灵台尚在,开化的灵智也就还在。
最后就只能每天清醒地知道自己妖丹被毁的事实,陷入深渊。
不过非邑可没觉得同情什么的,毕竟自作自受,更别说这货还对深夜出手。
一场闹剧结束后,整个狼族都弥漫着低迷的气氛,这让非邑不得不把快要扬上去的嘴角狠命压着。
回到休息的地方,琅霄月苦笑道:
“大人您想笑便笑吧。”
“你这么说我反而笑不出来了。”非邑摇了摇头,拿过桌上的新鲜苹果咔嚓咔擦啃起来。
这时候看,排除被磨破的衣服,他和普通的学生并无两样,只是……琅霄月坐下去布了一道结界,试探地问道:
“其实,有不用毁妖丹就能救他的方法吧?”
非邑眨了眨眼睛,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呵了一声:
“那么麻烦,没必要。”
所以这人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放弃报复琅霄辰吧,琅霄月默默将这句话在嘴里滚了一遍,到底没有说出口。
非邑若真是无欲无求也就走不到现在,但另一方面,他是真的怕麻烦,因此即便是报仇,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不会盯着一个仇人不死不休,因为那样走不长远;不过要是让他逮着了机会,绝不会让人好过就是了。
“对了,那些药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不是急着救族长,而是赶着去救深夜,这都快过去三天,都不知道那臭脾气的猫是不是连处、男之身都丢了。最恼火的是,要是以后那家伙带个媳妇儿回来天天给秀恩爱怎么行?他这个主人都还单着呢!怎么能不急?
“最迟明日,驰长老便归。”
“那九尾灵猫一族的庆典什么时候开始?”
这一问,琅霄月就沉默了。
非邑顿觉不妙,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琅霄月太了解他,立马跟上将他扯住,“大人且慢!”
慢个锤子!
正在焦灼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少族长,琅霄寞往族长的院子去了!”
只能说,这个琅霄寞果然是适合做大事的妖,前脚弟弟才被废了,这时候就又爬起来战斗,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非邑还能怎么办?跟着去呗,总不能说放着手下不管吧。
这次去的地方是历代狼族族长正式的的居住地,类似于皇帝的寝宫那种,只是,这里不仅没有狼族头狼应有的气势与庄严,反而多了些肃杀与躁动。
很快,他就发现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了——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但这些负责守卫的家伙竟然大部分都是黑狼一族!
他们把守着重要的关卡和路径,严密的守护着这里,但由于立场的不同,守护变成了类似于看守的气势。
狼族内部的纷争比想象的更严重,非邑看了眼琅霄月,难看得可以,毕竟居住在这里的是她的父亲。
至于她的母亲,非邑直觉地没有问出口。
“少族长请稍等,霄寞将军在里面。”
镇守寝院的黑狼维持着半兽的模样,身穿盔甲,握着长枪的手还生着毛发,语气不卑不亢,莫名带着警惕和戒备。
“放肆!族长的寝殿少族长缘何不能进去?”跟着琅霄月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露着牙怼回去,
琅霄月并没有说话,与一个小卒费口舌,根本就是自降身份。
只是那守卫还是没有放行的意思,非邑本来站在后面,不经意与那小卒对了一眼,后者顿时被烧了似的别开眼睛,他随即了然,拉了拉琅霄月的衣服,说道:
“我就不进去了。”接着对另一边明显松口气的黑狼小卒笑道:“你又没有染邪,我不会废你的妖丹。”
顿时把狼给吓得耳朵都从头盔的缝隙中冒了出来,这人明明在一个时辰前那么凶残……
琅霄月:“……”
忽然觉得他们狼族在这人面前简直就跟狗似的,她凝视着幽深的院落,抬脚走进去,这一次,没有再被拦着。
果然是因为非邑今天认真后给狼族,尤其是黑狼一族带来了危机感,但这位神明此时很认真的在门口逗‘狗’玩儿,看起来很无聊的那种。
走进这个院落琅霄月就觉得喘不过气,小时候这里给了她多少欢乐的记忆,现在这里就让她感觉有多糟糕。
“少族长怎么来了?”
尽管琅霄寞每次都认真地这样称呼她,可是听来总觉得这音调转了个弯,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我来看看父亲。”
说着直接越过青年走进去。
身后,琅霄寞凝视着她的背影,呢喃道:“父亲,啊……”说完后深深地望了眼这个已经由琅腾主宰了数千年的院落,脑海中适时地回想起某些记忆,噙着冷笑离去了。
“您说让琅霄寞代替我去九尾灵猫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