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保手头鞭子尚在空中,“啪”一声响,在半空被扯成一条直线,另一端牢牢握在钟永手中。
“想跟我去见市丞吗?”钟永手臂一用力,郭保就踉跄着往他跟前跌去。
郭保也是有两把蛮力的人,眼见这相貌普通的小个子能眼疾手快抓住马鞭,又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拽动,知道自己打不过,立即扔了鞭子,面上凶道:“好哇,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怪不得这小子整日里牵几匹老马来马市里瞎转悠,原来是砸场子的!”
他这么一说,旁边立即有几个马贩子齐声应和。
“买不买马,不诚心就赶出去!”
“是不是砸场子的啊?”
“一伙的?”
……
燕喃眼见乱起来,叹一口气,现在对她来说,时间比什么都金贵,没想到这马市里尽是些这样的货,一拉缰绳,蹙着眉道:“走吧,赶路。”
刚一调头,一眼扫见刚才帮他们说话的那男子身后马桩上拴着几匹不起眼的瘦马,毛色土黄,中等个头,瘦得背骨突起,收住缰绳问道:“那是谁的马?”
人群中举起一只脏手来,“我的。”
正是那被称为二刷的男子。
燕喃下了马来,亲自穿过郭保和那人中间,来到那几匹瘦马跟前看了看。
“你这马卖吗?”燕喃问那脏兮兮的小子。
郭保双手叉腰一声嗤笑,“果然是一伙的,你不会说他这又瘦又黄的马是汗血宝马吧?再来抬价卖出去?小子,头一天出来混的吧?这种法子你郭哥见多了。”
燕喃冷冷道:“汗血宝马算不上,但这是难得一见的极品黄膘马,虽是蒙古马,但这马脚力可比你的冒牌大宛马强得多。”
钟永也有些犹疑,他也听说过黄骠马的名头,但在中原极罕见,是性子非常烈的一种蒙古野马,最适合用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豪勇十足,这脏兮兮的少年怎么会有好几匹如此难得一见的好马呢?
郭保不屑呵呵一笑,“那你都买了吧,做戏给谁看呢?”
燕喃懒得搭理他,转向身旁的那人,“多少钱,我买了。”
那人笑了笑,脸颊一侧还有个酒窝,显得笑意格外可亲,“这马不值钱,二百两银子一匹,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燕喃就开始掏银票,二百两银子一匹黄骠马,当真不贵。
“你这三匹马,我都要了。”
旁边郭保等人一听说二百两一匹,燕喃还眼都不眨就掏钱,个个看戏似的笑得前仰后合。
那人伸手要来按燕喃掏钱的手,燕喃下意识一避闪开,警惕地抬头看向他。
那人嘴角笑意更深,半眯着眼刻意扫了下燕喃袖兜,看着燕喃道:“小兄弟,我话还没说完呢,不过我不但卖马,还卖我自己。”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我就是守着这几匹老马过日子,没了马,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去,再说这几个老家伙不好伺候,你若要买它们,便得将我一起买了,做马倌,如何?”
燕喃将他眼神捕捉个正着,眉毛都不抬一下,“说个价。”
“一千两。”二刷笑着道。
这次钟永和青衫都在燕喃身后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两买个马倌?
这分明是看燕喃急着要马,刻意为难吧?
岂知燕喃仍旧毫不迟疑点头,“好,跟我来。”
说着带头往外走去。
那人也不逼着燕喃先付钱,拎起身旁一根有一臂长的绿色竹竿,解开马儿缰绳,那几匹马打了打蹄子,就那么跟在那人身后随燕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