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师爷面面相觑。
这可不是使银子就能办妥的事儿啊?
这种事情在以前应付查空饷的案子中也有人用过,冒名顶替嘛,买人头而已。
但买来的人首先不能是开封户籍登记在册的,外地人最佳;其次得听话,拿了钱就好好办事儿;再次还得能保密,顶替完走了过场最好能远远消失。
找这样的人需要时间,眼见明儿枢密使大人和元四就要在朝堂上对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您看。”其中一位师爷阴着脸道:“要不从大狱里头找些人来顶上?”
这是最常用的补空饷额的手段。
刘渭五官都在冒火:“你这是恨不能我早死呢?你以为忠亲王是吃素的?他这半年以来,手伸得多长你不知道?这时候哪个监狱门口只怕都有他的人盯着了。”
刘渭手一挥,“上外头找去,人口市场,入城关卡处,总有没有身份凭证的叫花子!”
刘渭发了话,其中一个姓全的师爷提着袍脚就往外小跑找人去,跑到前院,还差点和一高个子撞个满怀,全师爷正想开口骂人,一抬眼,见是文准文状元,立即换了丝笑,还没打招呼呢,文准就已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和他擦肩而过了。
全师爷转头暗自“呸”了一口,继续往外,刚出枢密院大门,就见一个懒懒散散的身影倚靠在门口蹲地的大石狮子上低头数银票。
“尾巴?”全师爷拈着山羊须侧过头去,“你小子在这儿干啥?”
“哟!全老爷!”苟伟把手里的银票往袖兜里一揣,笑嘻嘻道:“小的来领赏的,您老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
全师爷见是他,心里登时有了主意,这小子人称开封“包打听”,以前专在城南贩小报,各种小道消息最多。如今不贩小报了,专卖消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你想要的消息他都能给你弄来。
这刘枢密使想找人,找这小子打听岂不是正好?!
全师爷深深感叹自个儿今日鸿运当头,一出门就找着个帮手,招招手示意苟伟跟他来到路旁树荫下。
“领什么赏呢?你小子挺能挣啊,我刚才可看见一沓银票。”全师爷一面说,一面勾头看苟伟袖兜。
苟伟笑嘻嘻作揖,“您老就别笑话小的了,这些银票也不是小的一人的。是文府从北地买了一批马,托小的给找人护送来的开封,前两日刚到,这不文三爷来跟小的结赏银,小的再拿去给兄弟们。”
全师爷见他是跟文府做生意,也没多想,心里仍盘算着刘渭让他找人的事儿,压低嗓门问道:“你小子认识的人多,你帮我寻摸二三十个外地来开封讨饭吃的,脚夫长工都无所谓,年纪老的小的都要,得听话,还有,过了这一阵就不在开封呆,包吃包住,一日三餐鸡鸭鱼肉都有,银钱嘛,完事儿一人一封银子,如何?”
苟伟眼珠一转,呵呵笑着,“这么好的事儿?我要不是要留在开封娶媳妇儿,我都想挣这银子了,全老爷。”
苟伟也压低嗓门,“这不是有去无回的买卖吧?”
他说的有去无回买卖,也是开封私底下常见的犯人顶包买卖。
有钱人家犯了事儿,花些银子上下打点好了,再从人口市场上买人顶包下狱,牢狱之灾少花点前,死刑犯多花点钱。
一句话,没有银子搞不定的事儿。
全师爷一撇胡须,不屑道:“我还需要做这买卖?不是不是,就是顶几个缺,别的你甭管,就照我说的,今日能不能找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