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道:“观察到敝县,不知上司有何公务?”
何涛道:“实不相瞒,来贵县有几个要紧的人。”
宋江道:“莫非贼情公事否?”
何涛道:“有实封公文在此,敢烦押司作成。”
宋江道:“观察是上司差来捕盗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为甚么贼情紧事?”
何涛道:“押司是当案的人,便说也不妨。
敝府管下黄泥冈上一伙贼人,共是八个,把蒙汗药麻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差遣送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五人,劫去了十一担珍珠宝贝,计该十万贯正赃。
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指说七个正贼,都在贵县。
这是太师府特差一个干办,在本府立等要这件公事,望押司早早维持。”
宋江道:“休说太师处着落,便是观察自赍公文来要,敢不捕送?只不知道白胜供指那七人名字?”
何涛道:“不瞒押司说:是贵县东溪村晁保正为首。更有六名从贼,不识姓名,烦乞用心。”
宋江听罢,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晁盖是我心腹弟兄。他如今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
心内自慌,却答应道:“晁盖这厮,奸顽役户,本县内上下人,没一个不怪他。今番做出来了,好教他受!”
何涛道:“相烦押司便行此事。”
宋江道:“不妨,这事容易,‘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只是一件,这实封公文,须是观察自己当厅投下,本官看了,便好施行发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私下擅开?这件公事,非是小可,不当轻泄于人。”
何涛道:“押司高见极明,相烦引进。”
宋江道:“本官发放一早晨事务,倦怠了少歇。观察略待一时,少刻坐厅时,小吏来请。”
何涛道:“望押司千万作成。”
宋江道:“理之当然,休这等说话。小吏略到寒舍,分拨了些家务便到,观察少坐一坐。”
何涛道:“押司尊便,小弟只在此专等。”
宋江起身,出得阁儿,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再用茶,一发我还茶钱。”
离了茶坊,飞也似跑到下处。
先分付伴当去叫直司在茶坊门前伺候:“若知县坐衙时,便可去茶坊里安抚那公人道:‘押司稳便’,叫他略待一待。”
却自槽上鞁了马,牵出后门外去;拿了鞭子,慌忙的跳上马,慢慢地离了县治。
出得东门,打上两鞭,那马拨喇喇的望东溪村撺将去,没半个时辰,早到晁盖庄上。
庄客见了,入去庄里报知。
晁盖独自坐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见庄客报说宋押司在门前。
晁盖问道:“有多少人随从着?”
庄客道:“只独自一个飞马而来,说快要见保正。”
晁盖道:“必然有事。”
慌忙出来迎接。
宋江道了一个喏,携了晁盖手,便投侧边小房里来。
晁盖问道:“押司如何来的慌速?”
宋江道:“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着条性命来救你。如今黄泥冈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