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酒至半酣,计算酒钱,石秀将这担柴也都准折了。
三人取路回来,杨雄入得门,便叫:“大嫂,快来与这叔叔相见。”
只见布帘里面应道:“大哥,你有甚叔叔?”
杨雄道:“你且休问,先出来相见。”
布帘起处,走出那个妇人来。
原来那妇人是七月七日生的,因此小字唤做巧云,先嫁了一个吏员,是蓟州人,唤做王押司,两年前身故了。
方才晚嫁得杨雄,未及一年夫妻。
石秀见那妇人出来,慌忙向前施礼道:“嫂嫂请坐。”
石秀便拜,那妇人道:“奴家年轻,如何敢受礼?”
杨雄道:“这个是我今日新认义的兄弟,你是嫂嫂,可受半礼。”
当下石秀推金山,倒玉柱,拜了四拜。
那妇人还了两礼,请入来里面坐地。
收拾一间空房,教叔叔安歇。
话休絮烦。
次日,杨雄自出去应当官府,分付家中道:“安排石秀衣服巾帻。”
客店内有些行李包裹,都教去取来杨雄家里安放了。
再说有杨雄的丈人潘公,自和石秀商量,要开屠宰作坊。
潘公道:“我家后门头是一条断路小巷,又有一间空房在后面,那里井水又便,可做作坊。就教叔叔做房在里面,又好照管。”
石秀见了也喜:“端的便益。”
潘公再寻了个旧时识熟副手,“只央叔叔掌管帐目”。
石秀应承了,叫了副手,便把大青大绿妆点起肉案子、水盆、砧头,打磨了许多刀杖,整顿了肉案,打并了作坊、猪圈,起上十数个肥猪,选个吉日,开张肉铺。
众邻舍亲戚都来挂红贺喜,吃了一两日酒。
杨雄一家,得石秀开了店,都欢喜。
自此无话。
一向潘公、石秀自做买卖。
不觉光阴迅速,又早过了两个月有余。
时值秋残冬到,石秀里里外外,身上都换了新衣穿着。
石秀一日早起五更,出外县买猪,三日了方回家来,只见铺店不开。
却到家里看时,肉店砧头也都收过了,刀杖家火亦藏过了。
石秀是个精细的人,看在肚里便省得了,自心中忖道:“常言:‘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哥哥自出外去当官,不管家事,必然嫂嫂见我做了这些衣裳,一定背后有说话;又见我两日不回,必有人搬口弄舌,想是疑心,不做买卖。我休等他言语出来,我自先辞了回乡去休。自古道:‘那得长远心的人?’”
石秀已把猪赶在圈里,却在房中换了脚手,收拾了包裹行李,细细写了一本清帐,从后面入来。
潘公已安排下些素酒食,请石秀坐定吃酒。
潘公道:“叔叔远出劳心,自赶猪来辛苦。”
石秀道:“丈丈,礼当。且收过了这本明白帐目,若上面有半点私心,天地诛灭。”
潘公道:“叔叔何故出此言?并不曾有个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