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才被夜游神一阵神风,把我送将进来,他说我三年水灾该满,着我来拜谒师父。他说你手下有一个徒弟,是齐天大圣,极能斩怪降魔。
今来志心拜恳,千乞到我国中,拿住妖魔,辨明邪正,朕当结草衔环,报酬师恩也!”
三藏道:“陛下,你此来是请我徒弟与你去除却那妖怪么?”
那人道:“正是!正是!”
三藏道:“我徒弟干别的事不济,但说降妖捉怪,正合他宜。陛下啊,虽是着他拿怪,但恐理上难行。”
那人道:“怎么难行?”
三藏道:“那怪既神通广大,变得与你相同,满朝文武,一个个言和心顺;三宫妃嫔,一个个意合情投。我徒弟纵有手段,决不敢轻动干戈。
倘被多官拿住,说我们欺邦灭国,问一款大逆之罪,困陷城中,却不是画虎刻鹄也?”
那人道:“我朝中还有人哩。”
三藏道:“却好!却好!想必是一代亲王侍长,发付何处镇守去了?”
那人道:“不是。我本宫有个太子,是我亲生的储君。”
三藏道:“那太子想必被妖魔贬了?”
那人道:“不曾,他只在金銮殿上,五凤楼中,或与学士讲书,或共全真登位。自此三年,禁太子不入皇宫,不能彀与娘娘相见。”
三藏道:“此是何故?”
那人道:“此是妖怪使下的计策,只恐他母子相见,闲中论出长短,怕走了消息。故此两不会面,他得永住常存也。”
三藏道:“你的灾屯,想应天付,却与我相类。当时我父曾被水贼伤生,我母被水贼欺占,经三个月,分娩了我。我在水中逃了性命。幸金山寺恩师救养成人。记得我幼年无父母,此间那太子失双亲,惭惶不已!”
又问道:“你纵有太子在朝,我怎的与他相见?”
那人道:“如何不得见?”
三藏道:“他被妖魔拘辖,连一个生身之母尚不得见,我一个和尚,欲见何由?”
那人道:“他明早出朝来也。”
三藏问:“出朝作甚?”
那人道:“明日早朝,领三千人马,架鹰犬出城采猎,师父断得与他相见。见时肯将我的言语说与他,他便信了。”
三藏道:“他本是肉眼凡胎,被妖魔哄在殿上,那一日不叫他几声父王?他怎肯信我的言语?”
那人道:“既恐他不信,我留下一件表记与你罢。”
三藏问:“是何物件?”
那人把手中执的金厢白玉圭放下道:“此物可以为记。”
三藏道:“此物何如?”
那人道:“全真自从变作我的模样,只是少变了这件宝贝。他到宫中,说那求雨的全真拐了此圭去了,自此三年,还没此物。我太子若看见,他睹物思人,此仇必报。”
三藏道:“也罢,等我留下,着徒弟与你处置。却在那里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