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是五鼓三点,那国王设朝,聚集两班文武,四百朝官,但见绛纱灯火光明,宝鼎香云叆叇。
此时唐三藏醒来叫:“徒弟徒弟,伏侍我倒换关文去来。”
悟空穿了衣服,侍立左右道:“上告师父,这昏君信着那些道士,兴道灭僧,恐言语差错,不肯倒换关文,我护持师父,都进朝去也。”
唐僧大喜,披了锦襕袈裟。
悟空带了通关文牒,径到五凤楼前,对黄门官作礼,报了姓名,言是东土大唐取经的和尚来此倒换关文,烦为转奏。
那阁门大使,进朝俯伏金阶奏曰:“外面有两个和尚,说是东土大唐取经的,欲来倒换关文,现在五凤楼前候旨。”
国王闻奏道:“这和尚没处寻死,却来这里寻死!那巡捕官员,怎么不拿他解来?”
旁边闪过当驾的太师,启奏道:“东土大唐,乃南赡部洲,号曰中华大国,到此有万里之遥,路多妖怪。这和尚一定有些法力,方敢西来。望陛下看中华之远僧,且召来验牒放行,庶不失善缘之意。”
国王准奏,把唐僧等宣至金銮殿下。
师徒们排列阶前,捧关文递与国王。
国王展开看罢,按了印章上去。
唐僧收回关文,见到上面的印章,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行倒是顺利。
离了车迟国,师徒两人继续前行,晓行夜住,渴饮饥餐,不觉的春尽夏残,又是秋光天气。
一日,天色已晚,唐僧勒马道:“徒弟,今宵何处安身也?”
悟空道:“师父,出家人莫说那在家人的话。”
三藏道:“在家人怎么?出家人怎么?”
悟空道:“在家人,这时候温床暖被,怀中抱子,脚后蹬妻,自自在在睡觉;我等出家人,那里能够?便是要带月披星,餐风宿水,有路且行,无路方住。”
又行不多时,只听得滔滔浪响。
唐僧道:“却怎生得渡?”
悟空道:“等我试之,看深浅何如。”
他寻一个鹅卵石,望水中抛去,只听得骨都都泛起鱼津,沉下水底。
他道:“深深深!”
悟空又纵筋斗云,跳在空中,定睛观看,但见那: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
千层汹浪滚,万叠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急收云头,按落河边道:“师父,宽哩宽哩。去不得!老孙火眼金睛,白日里常看千里,凶吉晓得是,夜里也还看三五百里。如今通看不见边岸,怎定得宽阔之数?”
三藏大惊,口不能言,声音哽咽道:“徒弟啊,似这等怎了?”
悟空道:“师父莫哭,你看那水边立的,可不是个人么?想是扳罾的渔人,等我问他去来。”
拿了铁棒,两三步跑到面前看处,呀!不是人,是一面石碑。
碑上有三个篆文大字,下边两行,有十个小字。三个大字乃“通天河”,十个小字乃“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悟空叫:“师父,你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