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觉得他是个假和尚,倘若她真的有大气运的话,就不会屡屡被别人背叛。
云归却不能说,不仅不能说,甚至还得客客气气的解释道:“朕非为自己,而是为天下百姓。”
惠能摇头:“由来救世的不是和尚道士,而是帝王。若为明君,苍生有幸。”
云归虚假的笑道:“也不过是东靖国皇帝,何谈苍生,就连天下,也只有东靖国国内的才叫天下。”
惠能微微一笑:“陛下有佛缘,有慧根,若非非要勘破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拜入佛门未尝不好事。”
云归婉然拒绝:“我心不精,不敢玷污佛门圣地。”
惠能并不介怀,而是道:“贫僧踏遍三山五岳,见过无数地方,方才明白一句话。”
“请讲。”
“身处不同地位,他们的善良也就不同。”
云归神色微微一动,这话似曾相识:“请大师指教。”
“若为平民,护佑妻儿温饱,不与他人为恶便是善良;若为将领,征战沙场,护佑所在国土,使自己母国免遭战火侵犯,便是善良。”惠能笑了笑,“如我等沙门弟子,爱惜飞蛾纱罩灯,扫地恐伤蝼蚁命,怜悯一切有灵,方才为善良。”
云归不论历经多少游戏世界,这是她第一次身处万人之上,被迫需要为一个国家的人负责。
她习惯性忍让,希望能够让遇见的人都有一个好归宿,这种善良在家国天下面前显得太为单薄。
无人教她,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种情况下,该怎样叫他人好。
她问他:“那么,大师,怎样才算是帝王的善良?”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惠能温和道,“陛下心地太软,而皇帝却不能心地软,一个心思太软的皇帝只会成为傀儡,朝政被他人把持,若有幸,把持朝政的是好人,天下还能有个安稳。然而自古以来,把持朝政之辈,尽都野心勃勃,即便初期为天下着想,时间一长,也难免祸害天下。”
不论惠能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话,云归都认为他说的极对。
云归道:“你是想让我放逐太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言下之意便是让其杀了李太师,连带将其党羽一同杀死。
云归感叹道:“你不像和尚。”
“你也不像皇帝。”
云归点头:“的确,我总在想意义何在?只要有利益,天底下的贪官污吏便杀不尽,杀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财帛动人心。纵然杀鸡警猴,也不过是三年五载,随后又故态重萌,我纵然殚精竭力,又有何用?”
“因噎废食不是可取之处。”惠能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时时刻刻不得分神,是以常道,昏君庸君暴君易做,明君圣君难求。”
云归沉吟不语。
六年以来,她于朝堂之上称帝,做了个牵线木偶,然而时时学习李太师处理政事手笔。
如今她有信心,即便自己亲自处理,也不会让东靖国出事。
然而,她亦时时犹豫,如她,真的做好了成为一国之帝的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