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总叫她觉得管也不是,不管又不也不是。
百般难受。
她正想着,侍卫来了,跟在后面的是秦焱。
秦焱这几日因为招贤令的事情,被秦国老公族和老夫人轮番找过,士子未来,便已琐事缠身。
她被这些事儿弄得想发脾气,她很是难受,昔年阿母不是这样对她的,自她顶替了哥哥坐上秦公这个位置之后,母亲便把她当做儿子般对待,事事求过高,不断的逼迫她做出让步,就好似,她不是顶替哥哥上位的妹妹,而是真正的秦公,她必须陷在这权利欲望织就的蜘蛛网丝中,挣扎着奋力的活下去。
她身上被寄予了太多厚望,被一层层的缠上锁链,戴上桎梏,从此行步规矩,不得有所超出,否则公族与阿母便会到她跟前哭一哭闹一闹。
可她几个月前,还是承欢膝前,被百般爱宠的小姑娘,想的是如何为自己选个如意郎君,而不是忧国忧民担心江山社稷。
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来处理国家政事,这是最残忍不过的事了。
从前,是她撒一撒娇,别人让步。
如今,是她看着威胁与痛恨,自己一步步做出让步。
她对于这巨大的转变,即便有几个月时间做缓冲,却仍旧习惯不得。
她好累。
今日,又在朝堂上受了委屈,她自个儿在秦宫里面溜达了一阵,越走越是生气,半晌之后,还是来找云归了。
她阴沉着脸走进云归寝宫,过于俊俏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寒意。
她挥手让人出去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云归。
她走向云归,紧紧的抱住云归:“公主,我好累。”
云归不语。
她将头放在云归的肩上,幽幽的叹气。
云归愣了愣,伸手安抚着她的后背,轻柔温和,一下一下的给她顺着气。
云归温柔道:“你是秦君,你不能累,今日这话莫要说给他人听,免得叫他人心中生出异想来。不过,今日如果累的话,可以小憩一会儿。”
秦焱叹息一声,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秦焱坐下,她进来时本来极气,甚至想捶捶桌子,如今在云归的安抚下已经冷静下来,叹道:“那些老公族,自己又没有治国的本事,我发个求贤令,他们还要跳出来指手画脚的,真一个个的将自个儿当成个人物了,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云归道:“既然知道他们是跳梁小丑,又何必在意?难不成,他们还能搅弄风云,弄出点什么吗?”
秦焱叹道:“这几日让人查看了秦国国库里面的东西,皆是那些老公族们一个个送上来的贺礼,别说,那里面还真有些好东西。我阿父在外打仗的时候,将士们都吃不上饭,我还以为这一个个的皆是穷困的很。可看这两年送上来的东西,你可知,这当中昂贵的东西还不少。那时若是将它们换成粮草,我阿父带兵也没有那么劳累。”
秦焱阴郁着一张脸,冷声道:“我阿父便是因为他们那龌龊的性子而死,但凡……但凡那时,他们不要只想着自己家族,肯出些力,至不济出些钱财,我阿父也不会如此,归根到底,我阿父是死在魏国弓箭下,也是死在他们这些人手中。我恨,恨毒了他们。”
她垂着睫毛,低声道:“公主,我难受……我对他们掏心掏肺,将他们当作亲人,结果他们呢!害死了我阿父,尽扯秦国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