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婶子不坏。”虎子小小声道,“姐姐怕她对我们不好,不让我们接近婶婶,可是婶婶对我们还是像原来那样。”
“她能一年对我们好,还能十年对我们好?”娇奴儿拧了拧这傻乎乎的弟弟的耳朵,气道,“你是忘了,那小婢早些年对我们也挺好,如今呢。”
虎子不说话了。
大人有大人的话要说,小孩儿有小孩儿的话说。
如此时日渐长,云归做了两套衣裳给两小孩儿,两小孩儿也果真压了箱底,云归不在乎的继续给秦焱做了一身衣裳。
秦国诸事渐渐有了起色,老公族一时之间也没有弄什么明面上的法子,只背地里暗暗谋划些什么,却因为卫鞅更改之律法,秦焱纵然知道,也不能一网打尽,非得等个案发不可。
这事儿,秦焱私下向云归抱怨,甚是麻烦。
云归只温和着劝她,只道是,上行而下效,一国之君守法,方才能管教百姓。
一年又一年。
七年过后,秦国逐渐富强起来,街道上有了人家,各国商人也来这里做买卖,栎阳街头不再像以往那样,早早的就熄了灯,天一黑便没了声儿,偶尔也还是有些人声。
夜里,秦焱牵着云归在一家店吃面,她笑眯眯道:“这家味道不错,我吃过一次后,便想着带你来吃一吃。”
云归吃了一口,的确是不错,只是比上她曾吃过的山珍海味,便算不得什么了。
人这一生中,唯独第一次是最为珍贵的,引人珍惜。可是啊,当你活得太久,一遍又一遍的,有人对你做同样的事,你也就不感动了,甚至连第一次得到的温暖感动都在这一次次中变得稀薄消散。
有人豁了命的爱她,有人愿意为了她变成羔羊,有人为了她黑化,有人为了她守江山,有人为她灭国……
后来人会为她做的,前人早已为她做过,她若是个稍微冷情一些的,这颗心啊,早就被炼成石头心,从此不再会生出半分感动,只将一颗心炼化,从此三千红尘尽皆是游乐场,将他人攥在手心里,攥出最后一滴油水。
可她毕竟是云归,心慈手软,永远念着别人好,以至于一次次被人伤害的云归。
所以,她感怀于秦焱好意,笑道:“很好吃。”
“那便好。”秦焱听她喜欢,笑得极为高兴,“你喜欢就好,秦宫就那么大块儿地方,你除了那里,哪儿都去不得,我心里不舒坦。”
云归安静的吃面。
秦焱有些高兴道:“等今年秋天,我带你去西北大营,那上面的兔子可肥了,烤起来嗞哇冒油,可香了。”
云归擦了擦嘴,点头道:“好。”
秦焱道:“走,咱们再走一走。”
云归起身,同秦焱一起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