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人,谁不苦楚?无处不苦。
她转身去厨房做长寿面。
云归是真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文能提笔定江山,武……武大抵是能够出谋献计……还是定江山。
嗨呀,还挺统一和谐的。
她做好长寿面,端给修竹公子。
平素之间,修竹公子吃用住无不是小心翼翼,今日,领头士兵想要试毒,修竹公子见状,微微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口感香浓,却不腻口,咸淡合宜,很是舒坦了。
修竹公子吃得干干净净,神情越发柔和了,用茶水漱口后,这才招云归过来。
云归坐过去。
修竹公子摸摸她的长发,云归昨日回来,风尘仆仆,发丝打络,沐浴过后,云归发丝顺滑,真真让人爱不释手。
修竹公子低声道:“你不是问我这些年来瞒了你什么?我且告诉你吧。”
三十年前,镇国公府,查出了私造龙袍、暗藏刀兵,又有巫蛊诅咒,意图谋反,被先帝派人将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共四百七十八人尽皆于菜市场砍头。
偏生那时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因为和其生母至京城外的白马禅院上香,而躲过一劫。然而,那时,先帝下了皇榜,誓要杀镇国公府的小公子,没有法子,小公子只好进入勾栏瓦肆,以小倌身份为遮掩。
这些年来,小公子一直在长恨歌中,暗地接触当年旧部。
云归在这个时候提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所以……镇国公府当年真的想要谋反。”
修竹公子顿了顿,摇头:“不知道,那时我年岁尚小,并不知道当年的事儿。我只知道,镇国公府四百七十八人都死了。我只知道,我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底,这些都是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后果,云归也不大介意这些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当年真相,除了当事人,现在活着的人都不知道。
云归认真的问他:“所以这些年来,你都在为复仇做准备?”
修竹公子摇头:“并非如此,这天下也到了该乱的时候。”
云归知道,这天下,国仇家恨,说到底不过都是乌鸦食腐肉罢了,所谓的财帛动人心罢了。
她并不应声。
云归沉默着。
修竹公子道:“我将瞒你的都告诉你了。”
云归点了点头。
两人无话可说。
这些年来,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话说,早已经习惯了沉默。
修竹公子翻开枕边的文件查阅起来。
云归看他在看书信,便退了出去,打算到处走一走。
士兵拦住她:“夫人,还请不要乱走。”
云归并不执着,转身回去拿了本书看。
有许多孤本珍藏她都卖出去了,只剩下几本当代的书,她翻看了两三遍,如今再翻看一遍也没什么。
她乖巧的坐在屋里看书。
除了中午那一顿,平时吃穿用度都有人送上门,云归再一次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云归也不是不会过好日子的人,感觉还挺爽的。
至于修竹公子说的话做的事,云归并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