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禅师笑了:“那么檀越不妨以此事作为活下去的意义吧。”
云归豁然开朗,她有些懊丧的敲了敲头,她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吗,怎么又忘了。
她这记性啊。
她可不能再忘了。
云归开口道:“禅师留步,我尚且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有一个人是你眷属,久病不愈,只有你能救,你救吗?”
“救。”
“如果救他需要花费很多东西,甚至耗尽家产,负债累累,你救吗?”
“救。”白云禅师说到这里,又问道,“檀越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答案不在你心中吗?以你的善良又怎会不救。”
“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云归怅然道,“他对我来说,同其他众生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他却给了我,他能够给的一切。以他的状态,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觉得活好还是死好,他双腿废了,这一辈子都可能没有办法再起身。他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后面几十年来一直躺在床上。”
云归陪着修竹公子这些年,又怎么不知道修竹公子是何等骄傲之人。
她不救修竹公子,有太多种顾虑了。
“也许你该问问他。”
“如果可以问的话,我早就问了,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清醒过。”
白云禅师没有说话,并无法为她做决定。
云归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我固然可以救他,而他真的想醒来吗?或许在他心里,就这样死去,反而是一件幸事,我并无权利替别人做决定。”
“二来,我固然可以救他,但是却只能救这一次,人有生有死,出生之后便奔向死亡,终归是要死的。人活一辈子,谁没遇到些病痛灾难,我救得了他这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
“三来,倘若他时他日,我见着和他同样有同样遭遇的人,我又该如何自处?我既然敢说我将他看作与众生一样,同他人并没有什么分别,那么只救他而不救别人,岂不是自食其言。可若是要去救别人,我也确确实实是救不了了。”
“我该怎么做。”
云归眼中全是茫然。
白云禅师摇头:“无人可告诉你怎么做,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云归勉强笑了笑,木然发呆。
白云禅师道:“许多时候,想的越多,反而越发不会幸福,我往往看到笑得最开心的是一些樵夫农夫。对他们来说,饿了就吃,没钱就多做事,妻子母亲病了就治,他们没想那么多。檀越,除却种种原因,你真的想救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