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婢仆们并不敢在殷破跟前说那些话,但是,天戈却早已把众人不堪入耳的说话听在耳里,他实在为殷破感到难受。
他明白,若要那些婢仆别再说闲言闲语,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便是自己离开幕府。
只要他离开幕府,所有关于殷破的闲言闲语,都会随他而止。
是的,横竖他已沦为一个废人,若再留在幕府,只会令殷破照顾他而劳心劳力,成为他一生致命的负担。他不想殷破为了他这个没有用的误了一生,他不想再负累他。
心意一决,天戈亦不再迟疑,就在一个夜阑人静的深夜,他等所有人都高床暖枕的时候,悄悄行动,乘着夜色溜出幕府。
没有方向的一直走,只是想离开这里。因为,他觉的已负累殷破太多。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身体有些疲乏之时,他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个人正背负双手定定的看着他!
是——殷破!
只见殷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接着一字一字的道:“天戈,你想逃?你想甩掉我这个大哥了?”
“大哥,我……”天戈乍见殷破,心里不是滋味,他没料到殷破心思如此细腻,或许早已猜到他一定会走,并悄悄尾随自己。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事实上,你对我的好,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殷破苦笑道:“我对你好,那是应该的,我像希望你报答的人么?”
“但……”天戈道:“我已负累你太多太多,你可知道,幕府的婢仆,甚至整个盘龙镇的人,都在私下议论,你犯不着为我如此,我想,如果我真的离开幕府,离开盘龙镇,或许,对大家来说都好,这是唯一解决事情的方法。”
殷破道:“这并不是唯一解决的方法,我倒是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方法就是……”殷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语气异常平静得答:“我们一起走!”
殷破此言一出,天戈当场大吃一惊,怔怔问:“这怎么可以?大哥,你身为幕府的公子,将来一定前途无量,你又何苦为了我而牺牲了自己的前途?我只会成为一个沉重包袱,误你一生!”
殷破乍闻此语,却依旧面不改容,饶有深意的答:“也许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天戈愕然。
殷破又道:“不说那么多了,只是若你真的独自离开幕府,不知所踪,便会令我一生再难心安。天戈,若是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就应该听我的。”
“但,大哥,你还没向幕族长辞行吧?”天戈还想推辞,只是殷破不待他把话说完,迳自道:“别操心,我已留字给他。他明早醒来便会知道一切。”
“但……大哥,难道,你真的忍心抛下你爹?”
殷破若有遗憾的道:“是的!我实在也有点舍不下爹。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独自面对。天戈,不要婆妈了,你若真的仍视我作大哥的话,这回就听我一次,让我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重过新生吧!”
重过新生?
天戈见殷破志坚若此,亦知无法再动摇他半分,否则,殷破便不配当他的大哥了。
他默然点头。
殷破见他同意,不由喜上眉稍,雀跃的道:“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们走吧!”
说着正欲与天戈举步离开,谁知甫一转身,便见一条纤纤的身影站在另一棵老树下!
幽幽的看着他俩!
“青……儿?”天戈与殷破齐声低呼,他俩做梦也没想过,弱质纤纤的她,居然也会尾随他俩而来。
青儿仍是幽幽的看着他兄弟俩,浅浅一笑:“想不到吧?相信你们也想不到,我会料到你们要逃走。”
殷破叹道:“是的,青妹,我真的没料到你也会来。”
“既然我也来了,那……”青儿一面说一面朝天戈、殷破步近,续道“请你们也带我走,殷破哥哥,我知道你想去找你的亲娘。”
殷破不由一惊纳罕问:“青儿,你怎么知道?”
青儿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如诚直答:“因为,那天你和爹爹在书房中谈话,我隐约听见的,似乎是一个叫度娘。”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天下之大,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不是还有那块玉佩吗?放心吧,殷破哥哥,只要我们不放弃寻找,你们母子总有相见的一天。”
殷破回望天戈一眼,兄弟俩都知道,没有理由拒绝青儿一颗好心。
蓦地,殷破又响起他那惯常的豪爽笑声,道:“好的很!既然青妹不怕外出辛苦,不怕每餐为我俩烧菜弄饭,我们真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