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看我电脑,花了两万多配的,我经常在网上跟网友交流,查资料也比以前要方便的多,”老爷子指了指开着门的卧室,里面有一台台式电脑,电脑本身没什么特别的,显示器还是笨重的CRT显示器,但电脑桌却相当宽大,座椅也是这个时代里比较少见的“电竞椅”,嗯,老式的电竞椅,这个时候还没有电竞椅的概念,但可升降、可调节靠背角度的桶式座椅已经诞生。
由此可见,单先生确实挺时髦。
但徐杨心里更乐,点头道:“看样子,单先生对互联网并不陌生,那么应该知道现在的评书甚至音乐在互联网上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对吧?”
单先生叹了口气,“全部可以免费收听,你想说的是这点吧?”
“对,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评书还是琴书,又或者是流行音乐,这些内容的数字版权,在互联网上一文不值。”
“那只是国家还没重视,等国家重视版权之后,这种情况就会有所改变。”
“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抛开渠道直接谈价格,这不是做正经生意应有的本分,”徐杨笑道:“所以,我打算跟单先生好好谈谈评书这这东西在互联网的推广和运营模式,争取找到一条可以双赢的法子,不知道单先生感兴趣不?”
“哦?”单先生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雪茄,坐直身体,“仔细说说。”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不可以找到一个双全其美的合作途径,让我,以及单先生等所有传统曲艺行当里的艺人都能受益的那种。”
“野心不小啊,”老爷子一下子就懂了,却摇摇头:“可惜我代表不了其他人,人家也看不上我,所以,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单先生这是有怨气。
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往简单里说,单先生在行当里的口碑并不是很好,经常被同行们批评甚至攻击,甚至有同行直接说单先生说的根本不是什么传统评书之类,尤其是曾经师出同门的某些同行,直接代表西河一派把单先生开除出去。
虽然只是一小搓人在搞事儿,但确实挺伤人的。
所以,单先生有怨气,那也是正常的。
往复杂里说,其实也简单,那就是被人眼红。
传统的曲艺行当赚的是个辛苦钱,尤其是单先生他们这种,就算成了角儿,也很难赚到大钱,尤其是在早几十年间,所有曲艺人都只能在体制内混日子,一个月赚那几块钱几十块钱的死工资。
在所有人都赚的一样少的时候,那还好。
可单先生脑子灵活,六几年的时候就从体制内跳出来去跑私活儿,最巅峰的时候,除去各种成本和花销之后,攒下了四千多块。
那可是六几年的四千多块,绝对的大富翁了。
然而也正因如此,单先生被同行举报,不得不中断这种模式,被迫会曲艺团继续啃死工资,并且在几年后成为被批斗的把柄。
但是吧,单先生并没有就此沉沦,八几年就又再次站出来,成为行业内最赚钱那个,是国内第一批玩上大哥大的潮流人物,还开了公司,专门经营自个儿的评书,并且越过越好,九几年的时候,年净收入就高达几百万之多。
而且单先生不但赚钱,名气也大,俨然有传统曲艺行业内第一人的架势。
这个时候环境好了,举报也没用了,同行们除了眼红只能可劲儿的找茬儿抨击。
所以,单先生对同行会有怨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像郭黑子,但比郭黑子更惨。
郭黑子被整的再惨,也只是在行业内混不下去而已。
可单先生被整的最惨的时候,那是有性命之忧的,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那种。
但道理是一样的。
大家都在苦哈哈的赚辛苦钱,凭什么你一个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这不找你茬儿找谁的茬儿?
仔细想想,找茬儿的方式还是一脉相承,借助体制内的力量打压,压不住的时候就从门派、辈分、师承以及内容、运作模式等方面找茬儿,那些人对付郭黑子的手段,和对付单先生的手段,几乎如出一辙。
只不过,单先生还是比较厚道的,很少回应那些同行,只是闷头赚钱,嘴巴没有郭黑子那么毒辣。
但这不等于单先生心里没怨气。
这不,怨气就来了。
这点,徐杨之前还真没考虑到。
不过,他也没慌,而是笑道:“不管单先生承不承认,您都是行业内的代表性人物,您要说给大家伙儿找一条共同致富的路子,绝对没有人会反对,您觉得呢?”
单先生摇了摇头。
徐杨则继续加劲儿:“而且您也不用真的代表谁谁谁,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但是吧,您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着,只要咱们找到一条确实可以合作共赢的路子,不用您号召,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蜂拥而来,您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