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极好,除了她,别人不配做芙蓉。”众人纷纷赞叹,黛玉听了欣然一笑。
宝玉抢过去看批注“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
薛宝钗微笑着对黛玉举杯,先一饮而尽。
黛玉一直斜靠在宝玉身后,每次饮酒的时候,都是宝玉作掩护,她悄悄倒进痰盂里,但是,这一杯酒她却一滴不留的喝了下去。
饮毕,黛玉掷了个二十点,数过去该是袭人。
袭人便伸手取了一支出来,却是一支桃花,替着“武陵别景”,背面的诗句却是“桃红又见一年春。”
她不大识字,便请坐在上首的邢岫烟帮她看备注道“杏花陪一盏,坐中同庚者陪一盏,同姓者陪一盏。”
众人都笑道“这一签热闹有趣儿。”
算来,宝钗和香菱都和她同庚,黛玉和她都是花朝日出生,算是同辰,宝玉想起晴雯也是和她同庚的,不由鼻子一阵发酸。
李纨边监酒边笑道“只是没有和她同姓的。”
芳官儿忙举手禀报道“我也姓花,我也陪她喝一杯。”
于是大家都斟满酒,黛玉调侃探春道“命中该招贵婿的,你是杏花,快喝了,我们好喝”
“这是什么话大嫂子顺手给她一巴掌”探春笑道。
“人家不得贵婿,反要挨打,我也于心不忍。”李纨跟着打趣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袭人刚要掷骰子,就听到有人敲门,婆子们忙出去看,原来是紫鹃和雪雁来接黛玉回家。
李纨忙问时间,回答说是二更以后了,自鸣钟已经打过十一下。
“很晚了,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回家歇息。”李纨说着就让准备灯笼。检点各人都有人跟着,方才辞别了回家。
探春还不知道薛宝钗和林黛玉笔筒上的题字,只是觉得自己抽的签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回到秋爽斋。看到书案上的笔筒方才想起来。
若说掷骰子占花名当不得真,这笔筒又正好巧合,倒让探春心慌意『乱』起来,躺在床上辗转着思忖着,当今天子自然不敢企及,单从东平王、南安王、西宁王、北静王四个亲王排起,早听宝玉说起过,虽然,北静王在四位皇子排序第二,封地在西北边陲。承担着镇守漠北的重任,听说哪里的民风十分彪悍,长子锦尧自幼在外祖父也就是蒙古汗王身边长大,据说十二岁就被册封恒郡王,才貌双全。极善骑『射』,最得圣上喜欢,可惜,战死沙场。
此前,并没替这些人担心的时候,今夜,她却为从未谋面的恒王爷落泪了。
她读过宝玉的那篇姽婳将军赋。深深地为那位战死沙场的少年王爷感到痛惜,感伤之际,起身写下一首七绝,后两句就是“可怜青州城外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还有一个彻夜难眠的就是林黛玉,青儿那个故事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很自然的把自己带入故事之中,想着最后的结局,心里倍感安慰,可是,未知的各种艰难。又令她忐忑不安,书中的故事总是寄托着着书人的希望和幻想,说不定,就是为了弥补现实中的各种失落和遗憾。
贾宝玉更是呆痴得厉害,直接认定,今天各人占得的花名,暗喻着各自的命运,可惜,自己和林妹妹的签中并未明喻他们的婚姻。
又是口渴,又是心烦,再三睡不着觉,叫袭人她们时,一个个都醉了,床上的,地上的,横七竖八的躺得满屋到处都是,那里叫得醒一个人来。
实在睡不着又爬起来,把那只笔筒拿过来,躺在床上反复的推敲,总觉得这首七言绝句太凄婉缠绵了些,怅惘之际自是更难入睡。
想不明白,酒意又沉沉袭来,贾宝玉『迷』『迷』糊糊的就来到一个地方,正是云飘雾绕,忽见前边有一座石碑,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静静地,没有任何人迹,『迷』茫中弦乐却突然奏响,似乎曾经听到过,睡梦中无意翻身,被乌篷船狠狠地硌了一下,猛地疼醒过来,额头上一层冷汗,顺手拿起来一看,竟然就想起来,年幼时在东府里午睡,梦中也曾去过“太虚幻境”,听到过这首曲子,依稀记得还有很多支曲子,却已经全忘记了,或许,青儿姑娘看过的书中会有记载
“袭人,倒茶来”梦游般的喊叫道,等了半响也无人应,越发口渴的厉害。
贾宝玉只好自己起身去倒茶,路过袭人身边时,忍不住停下脚步,袭人少有的云鬓蓬松,以极为不雅的姿势仰躺在炕上,脸烧得红红的,由于天气炎热,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衣,衣襟半敞着,『露』出半截子酥胸来,那样子,三分妩媚,倒有七分放浪。
某个淡忘的记忆悄然回来了,他想起自己的第一次,想起这个白日里温良端庄的女子,对自己的百般温存和挑逗,呼吸渐渐地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