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儿子贾珠,王夫人的眼眶也红了,论起来,贾珠可比贾宝玉懂事多了,自幼就被选进宫做太子侍读,十五岁就中了进士,可惜命运多舛,做了木兰围场事变的牺牲品。
“你放心,我是兰儿的祖母,怎么会把他往火坑里推呢常言道,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现在,皇上把宝玉安排在北静王身边做事,这已是无法更改的事情,以我家和北静王府的交情,北静王若做了皇帝,自然不会亏待贾家的人,只要兰哥儿谨慎行事,就算南安王落败,也不会伤及『性』命,可是,若是南安王登上九五之尊,宝玉势必受到北静王的牵连,难道我还要把孙儿的前途和『性』命搭上,贾家总得留条根儿吧”
因为王子腾病重,前几天王夫人特意回娘家探病,听哥哥分析过当前的形势,他认为,皇上比北静王大不了多少,身体看起来比北静王要结实得多,陛下立北静王为太子,分明是为了转移觊觎皇位者的压力,让几个王爷全力以赴对付北静王,自己位居九五之尊牢牢掌控局势,不至于争斗升级,伤及儿孙们的『性』命。
其实,王子腾的话多少有些痴人说梦的成分,王夫人却当做至理来听,当然,她阻止贾兰和青儿的婚姻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担心青儿和恒郡王纠缠不清。
青儿的离开,导致开发利用大观园的计划也搁浅,随着贾宝玉结婚搬离大观园,那里就只剩下稻香村还有主子居住,其他的院落都空着,留下看园子的,每日打扫。
议事厅也暂时移到了芦雪庵,盛夏天气,那儿临水树木多,比较凉爽。
这日,李纨、林黛玉、平儿按例在芦雪庵安排家务,周瑞家的来禀报,说是王子腾去了,王夫人已经赶回去,让李纨和黛玉准备祭奠礼,派人去吊念。
黛玉对王子腾十分憎恶,可是,看在王夫人和宝玉的份儿上,封了二百两奠仪,王家现在不比从前,丧事自然是不敢办得张扬和奢侈,有这二百两银子,足够丧礼的花费了。
贾琏和平儿随即就带着人去了王家,也就是王家的一个小偏院儿,他家的房产早被朝廷查封官卖,赔偿盐课损失了。
王仁本来和父亲一起流放海南,因王子腾病危,皇上特赦准其回京养病,经南安王出面说情,准许王仁告假送父亲回京,所以,他也回京城有些时日了,他趁父亲病危,没人管得了他,把家里悄悄儿藏匿的珠宝首饰偷去变卖了,整日里泡在赌场里推牌九,妄想靠赌博尽快筹集些银子来,做本钱学人经商,做大买卖,重振王氏家业。
他倒也不是十分糊涂的人,知道身上的银子分量轻重,并不敢随意下注,只是赌自己输得起的钱,小赢之后就立即收手,赌徒们便都看不起他,说他赌不起就别去丢人,他也不以为意,心里暗骂别人是冤大头,爷只要赢你们兜里的银子,并不想赢你们的奉承话。
因为玩儿的非常谨慎,赌了十几天,倒还赢了近百两银子,赌得顺风顺水,胆子就慢慢的大了起来,开始加大赌注,这天,竟然整整赢了一百两银子,他便寻思,有这小二百两银子做本钱,先把典当的东西赎回来,若等家里发现告诉了父亲,自己不被打个半死也得脱层皮。
当下便和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说,自己要去鑫源典当一趟,明儿闲了再请他喝花酒。
告别了朋友刚走到赌坊门外,就被一个华服公子斜刺里撞到,爬起来正要开骂,却被那公子的跟班儿把他一把揪住,反诬他撞倒自己家少主子,抡起拳头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眼见得眼眶子青紫了半边。
旁边有识相的就劝道,这想是街上的“巡海夜叉”,专捡赢了赌钱的客官“撞大运”的,不打发几两银子恐怕难得脱身。
那公子身边的另一个小厮顿时就大怒道“放肆这是我家少主子,四海商行的少东家,我家的生意,比漠北商行还要大几倍,单是在京都的商行也比你这赌坊本钱大,你这厮特么的瞎了狗眼,竟敢小觑我家少东家,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王仁忍着怒火赔小心道“那依你便怎么样”
“怎么样,我打折你一条腿,让你爬着回家去”
华服公子显然是喝多了,踉跄着上前把小厮胡拉开,对王仁道“这不是九省都检点王大人的公子吗我见过令尊,当年没少照顾我家纳贡孝敬财物,我说,你们这些官家子弟竟然也赌钱吗就你老子每年那几两银子俸禄,够你赌几天呢也罢,既然你喜欢赌,本少爷就陪你赌几把,每输一局,你就从我裤裆里钻一个来回,赢了少爷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这等不用本钱的生意,不做白不做王仁在心里冷笑道,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倒要看看你特么有多少银子钱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