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实则是讽刺。
但宓秋不敢露出半点讽刺的口吻出来,只能压下一切讽刺,平铺直述的这样说道,没让慕容正从中揣测出什么不对来。
慕容正点点头,“好,我等着好消息。”
宓秋心头冷嘲,去你的好消息,你就等着吧,别知道坏消息后,气得发疯就好。
熬了这些年,宓秋视线擦过慕容正苍老的面容,眼看着他半只脚入土,觉得自己就快要熬出头了。
天色从大亮到微暗,再到漆黑的幕布笼罩大地,皎洁的月光缓缓透出来。
慕容老宅的主屋里,李郁胧红肿着一双眼,不住的擦着眼泪,啜泣着。
这一次,她不是作伪,而是实实在在的被吓哭了。
顶头上,慕容正和宓秋一左一右的坐着,是作为当家人的威严,李郁胧坐在侧面位置上,是当事人。
另一侧,慕容子瑜和慕容景焕坐在那,身为慕容家执掌权势的儿子,自然要参与和慕容家私事有关的任何事。
慕容沛珊没有来,因为她是女孩子,且还未谈婚论嫁,不适宜在这个场合。
慕容正脸色极其冷肃,浑浊的眼睛里冒着怒火,像是能生生的把李郁胧给吃了一样,“你!”他手指冷颤的指着她,“你继第一次流产后就伤了身体,早就不孕不育了,生生耽搁劭儿这些年,甚至到他死了也没能给他留下一儿半女,是你,你耽搁了他,让他离开人世还留下这样的遗憾!”
李郁胧红肿着眼睛,她被慕容正的怒气吓得身体一抖,偏头,扫了慕容正一眼,微咬牙,再往右侧看,看到下面站着的医生,忍不住颤着声音问,“你说的真的,我的检查结果,是我根本无法生育?”
医生再次重复十多分钟前的话,“没错,少夫人,很遗憾,你无法怀孕,可能是曾流产伤了身体的缘故。”
李郁胧怔然收回目光,往身后椅背上颓然一靠,下一秒,冷勾起唇,自嘲的讥诮出声,“我身体出了问题,不能怀孕,之前在医院里没有检查出来,如今怎么可能突然无法怀孕生育?”她微咬牙,沉沉扫了眼对面的慕容景焕,又霍然起身,面向慕容正,“父亲,当年是你做主,让我李家和慕容家联姻,让我嫁给了你的大儿子慕容劭,我流产后不能怀孕,没有给慕容劭生下一儿半女,你要怪我?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要让慕容劭娶我进慕容家的门?”
这话,掷地有声。
宓秋偏头扫了慕容正一眼,心里升起解恨的快意。
慕容正大怒,一拳头砸在身侧茶几上,“李郁胧,你是给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李郁胧嘶哑苦笑,“长辈?试问,世上有哪个长辈,会因为自己儿媳没生下孩子,不能生育,就对儿媳发火的?”
慕容正忍着怒火,眯起浑浊的眼,“劭儿死了,如果他死之前,你是个能生育的,也不至于让他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不怪你怪谁?”
李郁胧沉沉咬牙,“父亲!既然怪我,你就把我这个寡妇从慕容家赶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