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惜了……”他看向凌香,眼神里忍不住带了些同情和惋惜。如此聪慧的女子,这便要去了吗?
凌香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唇边随之摇曳出一丝轻笑,“我快死了吧?”
“我很抱歉,救不了你。”
“没关系,其实从刚刚御医离开的时候的神情,我便猜到了几分。”凌香笑得洒然,“这对我来说不是灾难,而是解脱。”
“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吗?”即使三皇子的心中对凌香并没有感情,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话。毕竟现在的凌香已经知道了他是在装傻,可却依旧是如此态度,难道他真的丑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头脑一阵眩晕,凌香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这病来得太急,我也是没有料到的。”
“御医说了,你的病情会恶化到现在的地步,与你不好好吃药也是有关系的。”三皇子审视着她,“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凌香收了声,垂下的眸里似有一分黯然,“殿下,您很好,但是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共赴白头的人了。他……很普通,不及殿下万分之一,却是愿意拿真心对我的人。”
心中震动,三皇子的脸色有一丝恍惚的神情,“怪不得,原来是心有所属了。”
“殿下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明明是一段不该开始,没有结果的感情。”凌香淡淡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若有若无的情绪,或许别人都听不懂,但是三皇子却意外的听懂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眼神不经意地扫向车外,“可笑吗?一点儿都不好笑啊。”
凌香不由自主地一怔,他的语气在平静中,有几分的压抑,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又像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无奈,“殿下也有了心上人吗?”
心神一晃,还不待三皇子说些什么,马车便突然紧急地刹住。
没有准备的凌香登时摔下了软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三皇子大惊,忙把她扶了回去,掀开车窗帘的一角观察外面的情况。
使臣拼命地勒紧马的缰绳,脸上拢上一层冰霜。
不知是谁,趁他不备的时候用飞镖打中了他们车队所有人的马,马一受惊,这里登时陷入一片混乱,更有不少侍卫跌落马下直接被发狂的马儿踩死。
“大家不要乱,先控制住马。”使臣的声量提高,也透了些恐惧,再这样下去,怕是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里了。
侍卫们努力地按照他的话去做,但依旧有不少死伤。
用足了力气,使臣拔下了插在马上的飞镖,顿时被马儿甩出去老远。就在这个时候,三皇子自马车里飞身出来,一把接住了使臣。
二人缓缓降落,使臣看着三皇子英挺的面容,心上竟有一丝颤抖。找回理智的他赶忙推开了三皇子,焦急地道:“殿下,您怎么可以用武功?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三皇子冰冷的视线凝在了使臣手中的飞镖,心底再次拢上阴暗。还真是好算计啊,这箭还有这飞镖都是仿造魏流云的,做得很像。
所幸今日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不然他的痴呆暴露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使臣怕是就要受伤了。这样一想,他突然愣了,什么时候在他心里,使臣的安危竟比隐藏自己更加重要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银色面具的男子蓦然出现在前方。
三皇子冷眼看向他,正主终于出现了吗?
“你便是魏流云?”下意识地挡在三皇子面前,使臣发问道。
“真没有想到,原来清辉朝出了名的痴呆皇子竟是一个武功高手,看来是演戏成瘾啊。”魏流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着,语气不无嘲讽之意。
将使臣拉倒身后,三皇子冷森森地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留不得你了。”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长剑出鞘,寒气逼人,魏流云主动出击,目标三皇子。
“殿下。”使臣紧张地喊了一声,将自己的佩剑交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顺势接过,拔剑相迎,与魏流云缠斗了起来。
在眼下这个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影,快速地闪到了马车的附近,悄无声息地潜入。
黑影在看到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凌香时,嘴角不由得凄楚的一抖,心脏都紧缩得发痛。
凌香微睁着眼,看着面前这人,想要大声呼救,却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只得弱弱地问道:“你是谁?”
“香香,是我。”黑影主动摘下了面巾,俊秀的脸让凌香的鼻子发酸。
“你来做什么?快走!”
“我是要走的,不过你要跟我一起走。”
“正浩,我……已经活不成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凌香哭得很无助。
进来的时候,孙正浩便已经看到了马车里的血渍,心疼地微蹙了眉,“香香不要怕,我们去找苏姑娘,她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凌香摇了摇头,“这慢性的毒药,就是月姐姐给我的,它是没有解药的。”
“这怎么可能?香香,你不是生病了吗?只要治好不就可以了吗?”孙正浩几欲崩溃。
努力地对着孙正浩挤出了一个微笑,凌香闭上了眼。
时间倒回到两日前,凌香怔然地拿起苏沁给她的玉瓶,一滴清泪无声的滴落。
苏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面露难色地道:“这东西是能为你做得最后的一件事了。”
“月姐姐真是知我心,我真的无时无刻不想死,但是这东西我不能收,我若是再服毒自尽,太子必会问责于我的母妃和哥哥,我不能这样做。”
“我明白的,所以,我给你的也并不是普通的毒药。”
凌香的眼神里扫过一抹诧异。
“这东西是我从数百种毒花中提炼出来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慢性毒药,服了它之后,你的身体会像受了风寒一般,渐渐地开始衰败,很快便会死去。吃了它,御医都查不出来你真正的死因,只当你是病情恶化而死。”苏沁淡定从容地说着这颗毒药的功效,眼睛里划过一丝不忍,但是这样对凌香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世间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药。”凌香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揣入怀中,俯身行了一礼,“月姐姐,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顾全两方的死法。”
神奇吗?苏沁从不觉得,她生平第一次炼的毒药,竟是用在了此处,“不要谢我。”丢下这么一句话,苏沁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