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今晚的事情结束,”劳瑞娜说,“我一定要狠狠揍那家伙一顿。”
诺亚当然知道“那家伙”指谁。嘴上不说,他心里想法和她完全一致。昨天,温妮亚·洛伊尔无意闯入两人的屋子后,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再也没有出现在两人面前过,直到今天傍晚临行。
有些事当真错过了就错过了,那之后,诺亚再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随着时间临近,他不能不为假面舞会而忧虑,劳瑞娜同样如此。所以第二天整个白天,他们只是不停地讨论着晚上可能会发生的状况,诺亚没再弹琴,劳瑞娜也没换上那件红色的礼服。
现在,诺亚和劳瑞娜又一次坐在埃隆赶的马车里,前往巴纳德伯爵的府邸参加假面舞会。出发前,温妮亚来为他们送行,她亲自为他们一人斟了杯色泽深红的葡萄酒。
“这是我酒窖里最好的一瓶,”女法官说得分外庄重,“待两位回来,我们再一同举杯。”
酒确实很好,用劳瑞娜的话来评价,就是“我本来一定要打死她的,现在决定只是揍她一顿就算了。”
此刻坐在自己身边,她穿着红礼服,戴着同样颜色的眼罩,穿着同样颜色的高跟鞋,头上还插了几根白色的羽毛用来装饰。她在右臂缠上丝绸,再配以几朵鲜花装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手臂上的淡淡疤痕。
神秘而美丽,可爱又性感,不过诺亚无心欣赏。马车走的正是当天晚上遇到梅托奥之后返回城市的路线,仅仅方向相反,这让他有很不好的回忆。他本人的装扮很简单,一身黑色的礼服是平时登台演奏用的,再配上银色的面具。
堂堂佩剑法官来驾车,被人看到必然生疑,所以埃隆也打扮了一番,穿上了马戏团里小丑的全套服装,脸上涂成瘆人的白色,鼻子上顶了个红色的球。
“美丽的劳瑞娜小姐,”埃隆问道,“你喜欢这种假面舞会吗?”
“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就是这样。”
“这怎么会是你不得不去做的事?”她的态度令诺亚不解,“为了尼雅?”
“这是因为……”看不到表情,可她似乎很苦恼,像是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啊两位,关于这个,能听听我的看法吗?因为我还蛮喜欢假面舞会的,”埃隆语速很快,“因为只有在假面舞会这种每个人都戴上面具的场合,许多人才会摘下他们真正的面具。挺有趣的,不是吗?”
“啊,是啊。”劳瑞娜咬了咬嘴唇。
马车不急不缓地前行,他们看到伯爵的府邸出现在了道路旁。更准确地说,他们看到的是伯爵府邸的大门,掩映在巨树、绿草和花丛间。诺亚和劳瑞娜下了车,埃隆调转马头,一脸严肃地与他们道别:“玩得开心。另外,千万保重。”
看来佩剑法官也清楚今晚不会只是一场舞会那么简单。略微调整了下心情与表情,诺亚让劳瑞娜挽住自己手臂,两人一同走向伯爵府邸。
大门和亚尔提那七神学院的门有些相像,高大,气派,简洁,完全不会令人觉得庸俗。门前是一队戴着金色半盔、披挂全套红色铠甲、背后是黑色披风的卫士,见到两人走近,他们放低了长矛,但没有让开去路。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一个卫士道。他的半盔上插了不少羽毛,其他人的都只有一根,大概是这队人的队长。
诺亚拿出邀请函。卫士队长接过,几乎没有看便躬身行礼:“欢迎您,先生。但是请原谅,一份邀请函只能让一人参加今晚的舞会。”
“只能一人?”诺亚不动声色。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这下该怎么办?
“是的,请原谅,”队长表现得极为谦恭,但也寸步不让,“您和小姐只能进去一位。如果返程不便的话,巴纳德大人准备了马车与礼物,希望能小小地弥补这一不快。”
额上沁出了汗珠。劳瑞娜应该也没有什么办法,有的话肯定早就开口了。没什么好担心,来都来了。“我明白了,”他看着劳瑞娜,“既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