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简单,”维拉伯爵一边喝着他掺了白兰地的茶一边道,“先是公爵离去时的匆忙与欣喜,接着是城堡里卫士们调动时的脚步声,最后还有重新安排的餐桌与座位。”
仅凭这点信息就能推断出是海洛伊丝到访,这位维拉伯爵的睿智简直深不可测,诺亚打从心底里佩服。
“就这些?”拉尔斯伯爵问。
“还有一点忘了说。”
“什么?”
“我来之前在城门那儿见到殿下了。”
刚刚在心底升起的钦佩顿时大打折扣。不过这样一来,一度的紧张消失了,晚宴回归到正常的气氛中。
接着,诺亚表达了对叛乱的担心。
“您完全无需为此事烦恼,”维拉告诉他,“叛乱很快可以平息,赫拉斯陛下与海洛伊丝殿下的胜利是不会有疑问的。我们是必胜的。”
埃隆笑道:“别人口中的必胜是狂妄,到维拉嘴里就只是在描述实情了。”
“我不懂战争之道,”诺亚不解,“可战争似乎没有必胜这回事。”
“有的,”维拉伯爵笃定地说,“六倍于敌军的兵力,充足的装备与补给,能根据战场状况灵活指挥的指挥官和训练有素、坚决执行命令的士兵。很凑巧,这些条件我们统统具备,而且巴纳德伯爵还有两个儿子在诺顿担任侍从。如果伯爵有起码的判断力,那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中止叛乱行为,并且求得陛下和殿下原谅。”
“我怀疑战争是否真的会发生。巴纳德即便集结起那群乌合之众,”拉尔斯伯爵自信地表示,“当我们的大军兵临城下,他唯一的选择只有投降。”
“所以您看,”凯诺法官道,“叛乱是不值得担心的,”女孩腼腆地笑了笑,“我们现在有件更要紧的事呢。”
“确实,”诺亚斟酌了下措辞,“那个,殿下和公爵……以前也有这样过吗?我觉得,海洛伊丝殿下……平时不是这样子的啊……”
对面四双闪亮的眼睛一齐盯住了他。他们七嘴八舌:“怎样?殿下是怎样的?”“你和殿下也吵过架吗?”“殿下没有和你谈起过吗?”
“安静,安静!”塔格鲁主教用手势让花之都的各位闭上了嘴,“你们争先恐后,诺亚先生要如何回答?希望他人回答问题之前,首先要回答他人的问题。诺亚先生,您想必看得出来,公爵对殿下视若己出,而殿下实际上也把公爵当成了父亲。她和自己的生父,也就是赫拉斯陛下,远不如和雷蒙公爵那么亲密。以前,”主教举起盛满葡萄酒的酒杯,“他们偶尔也吵吵架,但总是很快就和好。有时是公爵先宽容了殿下的任性,有时则是殿下主动找公爵认错。”
“所以海洛伊丝确实是个可爱的家伙,”凯诺陪主教碰了下杯,“我们没资格质疑赫拉斯陛下,但……殿下的两位母亲去世,确实都和陛下有脱不了的关系。殿下……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但是每次只要提到陛下……唉,其实不光是公爵大人,我们几个也都被她这样……”
花之都的大法官叹了口气,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她和公爵吵架一大半都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次也不例外,”塔格鲁主教为凯诺把酒杯重新斟满,“这是殿下始终解不开的心结,为此她不止一次伤害了那些爱着她、她也爱着的人们。只可惜这件事上,维拉大人和拉尔斯大人的智慧、兰菲特大人和卡隆大人的勇武都派不上用场。”
“啊,”诺亚抿了口酒,“她……”海洛伊丝冲着雷蒙公爵发脾气的神情,不知怎的和在监狱里温妮亚假意要埃隆砍下自己手指那会,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时的神情重合了起来。或许,还与竞技场的看台上那个凶恶残暴却色厉内荏的奥列格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