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诺亚为之咋舌。
“我们派人在城中各处放了火,”莱安爵士道,他又将头盔戴上,声音显得无比沉闷,“我们本想试着杀掉奥斯卡,所以得尽可能制造混乱。”
“这会伤及多少无辜!”诺亚看到街边一个男人徒劳地向着火焰浇下一桶水,一瞬就化作一团白色的蒸汽散发。一个小女孩则抱着男人的腿哇哇大哭,一声声叫着妈妈。几个人拦住一位少女,后者正要冲进一座燃烧的屋子。
“几百。或许几千。”
“这么多人!”骑士淡漠的态度激怒了诺亚,“还有他们的——”
“比放任奥斯卡胡作非为少,”莱安爵士打断了他,“如果我们能在今晚解决掉奥斯卡,挽救的生命远比今晚伤害的多。几万,甚至几十万,几百万。现在我们救出了陛下,这就更好了。”
国王的叹息在满街的喊声中也清晰可辨。“对那些因为今晚的大火而破碎的家庭,这种话可说不出口啊,”他摇了摇头,“就算牺牲的只有几百人……生命不是什么数字,死亡更不是。你记住了,莱安,今晚死去的不是几百人或者几千人,而是有人死去这件事重复了几百几千次。”
“遵命,陛下。我,”骑士变得局促不安,“我不曾……”
“我不是要责怪你,”国王垂下眼睛,诺亚注意到他眼角有东西在闪烁,“因为你们没有选择。”
莱安爵士的脚步加快了。队伍在越来越响亮的哭喊声中经过一条又一条灼热的街道,离开诺顿的城墙越近,火势就越小,喧哗的响声和空气中弥漫的焦糊气息也被他们渐渐落在身后。
我们能安全出城,这个极富诱惑力的念头出现在了诺亚的脑海里,直到马蹄声在前方的街角响起,大群握着骑枪的骑兵迎面冲来。或许步兵可以挡住骑兵的冲击,但那需要勇气,纪律,数量,阵型,长枪,剑盾,壕沟,拒马……
而眼下,他们拥有的至多是勇气和纪律。莱安爵士高呼:“保护陛下!”回应他的是整齐的“国王万岁!”然后,就像被快刀切过的奶酪一般,队伍在骑兵第一次冲锋下就变得支离破碎。
站在最前方的士兵被轻易撞开,而他们甚至都没能稍稍迟滞一下战马的冲击,连沙包都算不上。诺亚看到两个士兵被同一杆骑枪贯穿,扭动惨叫却一时无法死去;一个倒地士兵的士兵被马蹄踩中头颅,眼珠混在鲜血和脑浆中爆开老远。
莱安爵士大吼一声,挥剑将一个骑士扫下马。他的武器是一柄双手巨剑,比寻常的尺寸更阔也更长,与他巨大的身形相配。赫拉斯国王的短剑则削断了一匹马的前蹄,骑手从马鞍上飞了出去,落地时脖子发出响亮的咔嚓声。
这样下去不行,诺亚皱了下眉头。一轮冲锋过后,国王身边的士兵还剩下一半。那些骑兵冲过他们的阵线,又调转马头,再度列成冲击阵型。
再来一次可就糟了,怎么办?扭头四顾,他找到一条阴暗的小巷,黑夜里看不清巷子里有些什么,更不知道通向何处。
这种时候需要的是果断。诺亚从地上拾起一柄剑,三两步抢到赫拉斯身边:“陛下,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