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伯伦既没有招架也没有闪避,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看位置应该正好是心脏。这绝对是致命的一击,可他恍若不觉,没有流血,没有痛苦的表情,就连嗓音也平稳如常。
“哦诺亚先生,”他低头看了眼长剑,“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如果这能令您心里好受些的话,那么多来几剑好了,我一点不介意。但请允许我指出,这于事无补啊。”
诺亚抽出长剑,剑刃上一点血迹也没有。这家伙……竞技场上,薇卡的双手剑被艾芙洛砸落,但她随即扭住艾芙洛双臂,将战锤和圆盾卸下。姐妹俩扭打在一起,搂抱着在细砂地面上翻滚,扬起大团大团的砂砾。
观众们的呼声震耳欲聋,诺亚的心在不断下沉,一如被锁链捆缚的海洛伊丝。水面已经没至她的膝盖,他垂下头,视线不敢投向任何一边。
怎么办,要怎么办?若这是梦的话就赶快醒来吧,身为旅行诗人,多年历练,他表情还能保持平静如常,但心底已在哭泣。做不到,我实在做不到,他的长剑掉在了地上。若不是那枚硬币攸关她们三个的性命,他也会任其一并掉落。
对诺亚而言,这是个无比残酷的选择。要是牺牲自己能换来她们三个的安全,他绝不会有任何犹豫。可现在不同,他必须牺牲她们中的一个。她们都是假的,至少薇卡和艾芙洛是假的,他试着这样告诉自己。
没有用,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从她们身上感受到的灵能是实实在在的,他相信就是海伯伦也无法作假,这一点在先前那个虚假的海洛伊丝身上已经得到了证实。
水快要没到海洛伊丝的腰。诺亚朝她望去。面容平静,双眸中的神采没有一丝的动摇与黯淡。他移开视线。
为什么这样的重担,偏偏要落到我头上呢?她们都是公主,本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旅行诗人。现在让我来决定她们的生死,这不也太荒谬了么?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也挺荒谬的。若是寻常人有这样掌握他人命运的机会,恐怕只会打心底感到兴奋和满足,甚至激动得难以自已吧。
海伯伦的声音响起:“您若无法下定决心,那么先扔次硬币也不错。把决定的权力交给天上的诸神,您便无需如此痛苦了。硬币的两面分别铸着两位殿下,之所以如此设计,就是考虑到这种需求。”
交给天上诸神?不,不对,如果投出硬币,那等于已经先在她们和海洛伊丝之间作出了选择。竞技场上沙土飞扬,薇卡和艾芙洛又各自捡起了武器。
她们的灵能消耗剧烈,动作已经远没有起初的迅捷,但对普通人而言依然快得不可思议。进攻与防守的天平一刻不停地摇摆,利刃与战锤的光影交织,两人穿梭在竞技场的每一处空间、每一个角落,在诺亚眼中留下缭乱纷杂的轨迹。
但最让他瞩目的,还是白色的盔甲上留下的鲜血。鲜红在渐渐蔓延,诺亚的拳头紧握,指甲划破了掌心。
不能再犹豫了,水已经没过海洛伊丝的胸口,即将涨到她的颈脖。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忽然想起,若是易地而处,她会怎么选择?
“我能和她说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