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有噗嗤笑出声的。“作为战士和祭司,您都出类拔萃,”女医生无可奈何,“但作为病人,您是最差劲的那种。对了,为您处理伤口的是哪位医生?她的手法无可挑剔,否则这会您可有得苦头吃了。”
“就是我自己。”她淡淡地答道。
女医生当场怔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别人或许不清楚艾芙洛这轻描淡写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她是绝对知道的。过去好半晌,卡佩单膝跪下:“请原谅,殿下,我收回我的话。您作为伤者也是最好的。”
和医生还有孩子们的交谈又持续了片刻,艾芙洛的身心都放松下来,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当艾芙洛睁开眼睛时,迷迷糊糊的状态还延续了好一会。她支起身子,这个动作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她疼得直龇牙,这下完全清醒了过来。四下张望,地板笼罩着皎洁月光,窗外是漫天星辰。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敲了敲额头。按说体力和灵能的消耗都很大,没道理这个钟点就醒过来啊……床头贴心地放了瓶柠檬水,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分两口喝完。本想就这样躺下接着睡,一阵风吹来,将血与火的气味带进了房间。
或许我就是被这个味道弄醒的。她翻身下床去关窗户,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凉飕飕的很舒服。
才关上窗户,正打算回到床上,艾芙洛忽然听到脚底的地板下方传来一声“叮当”。响声极轻,若不是夜深人静,压根不可能注意到。她凝神倾听,更多的响动传进耳朵。楼底下好像还有别人在?
有人本来并不值得奇怪,可想起白天那些叛军,艾芙洛觉得还是谨慎些的好。她悄无声息地打开门,感谢诸神,或者更该感谢这幢屋子的主人,门轴保养得很好,没有发出多余的响声。她溜出卧室,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循着动静来到餐厅,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脑袋。
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在餐桌边狼吞虎咽。
艾芙洛放下心来。“怎么也不点上灯呢?”一边说着,她一边走进餐厅。
那个身影顿时停下动作。桌上放着好几座烛台,艾芙洛拿起一座,点亮蜡烛。是个脏兮兮的男孩子,至多不过十岁年纪,穿了身破破烂烂的褐色布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不是晚饭时那些孩子,大概是附近穷人家的吧。可是奇怪,他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啊?
和艾芙洛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男孩跳下椅子,拔腿就朝窗户跑去。艾芙洛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赶在男孩翻窗之前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小姐,大人,夫人,”男孩语无伦次,“我不是有意要偷您的食物。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实在太饿太饿了。求求您,”他扑通跪下,不住叩首,“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了!”
偷食物的不能算是小偷,只是些穷苦的可怜人。这小子身上又脏又油腻,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馊味,艾芙洛不以为意,拉着他重新在餐桌边坐下。
她把冷掉的烤肉向他推去:“吃吧。”
男孩不敢伸手。于是艾芙洛又重复了遍:“吃吧。”她拿过一条面包,撕下一块,用餐刀抹上奶酪,放在男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