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琴入手,诺亚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要弹首什么好?
“如果作为道别,”奥刻罗斯仿佛知道他的想法,“《离别之诗》如何?”
诺亚回以冰冷的凝视:“或许很合适,但我不喜欢。”
奥刻罗斯欠了欠身,不再说话。思忖片刻,诺亚拨动琴弦。
《如果有你在》,节奏明快,曲调欢乐,一直是诺亚最喜欢的曲子——直到认识海洛伊丝之前都是。他没再去看海洛伊丝,如果一切在这里终结,那么多看一眼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如果我们的神话还能继续下去……
转眼曲子弹奏过半,他气喘吁吁,累得不轻。奥刻罗斯显然误会了:“不用紧张,旅行诗人。我已经等待了漫长的岁月,别说几分钟,再多等几个小时也无所谓。”
“是吗?你的耐心令人钦佩,”诺亚停下来擦了擦汗,“但这会让我不好意思的。谢谢,已经够了。”
“但是曲子还没结束。作为道别,这可是会留下遗憾的……你在干什么?”
诺亚放下七弦琴,捡起长剑,摆出突刺的架势:“还能是干什么?”
“诺亚?”海洛伊丝的呼唤充满了惊讶与担忧。
“你仍然不死心吗?”奥刻罗斯蹙眉,“还是你下决心死在她面前?”
“怎么可能?那会让她伤心的。”
诺亚举剑疾冲。奥刻罗斯冷笑起来:“都告诉过你了,叹息之壁是绝对不会被人力所打破……”
刺耳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奥刻罗斯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诺亚突破了无形的墙壁,原本凝聚致密、排列有序的灵能成了狂乱的涡流,不受控制地盘旋流动。
看来我是猜对了。诺亚一剑挥去,奥刻罗斯平移闪开,反应迟钝,动作笨拙而僵硬。一旦仰仗的东西突然失去,或长或短,或严重或轻微,是个人都会陷入慌乱,现在的奥刻罗斯就是如此。
如此机会诺亚当然不会放过,他追上去拿赤手空拳的奥刻罗斯当成练剑的假人,长剑连连挥出。奥刻罗斯躲闪得相当勉强,而且没能完全闪开,几剑下来手臂和前额就添了两条长长的伤口。
从灵能的流动一旦来看,他还在不断试图重新发动防御法术。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诺亚确信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正如他的猜测,一旦那名为“叹息之壁”的法术失效,这家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奥刻罗斯终于又一次凝聚起灵能,看不见的墙壁再次挡在了两人之间。诺亚这次停住长剑,改用肩膀撞了过去。这一招是艾芙洛在某天的练习结束后教的,用她的话说,“对付海洛伊丝那种菜鸟很好用,她每次都躲不开。”
既然连海洛伊丝都躲不开,这混蛋肯定更不行。我虽然远远比不上艾芙洛,但相形之下,他和海洛伊丝差距更大。
灵能的墙壁又一次像是玻璃般被撞碎,不,比玻璃还不堪一击,假如当真一道玻璃挡在面前,诺亚多少还得犹豫一下会不会受伤。这回两人离得太近,诺亚一剑劈了过去,奥刻罗斯又一次险之又险地躲开,只是接下来的一拳他再也无处可逃,被结结实实击中了下巴,一下倒栽在地。
他还想爬起来,诺亚的剑架上了他的脖子。血迹令诺亚想起海洛伊丝身上的累累伤痕,花了点功夫,他才抑住狠揍奥刻罗斯一顿的冲动。“认输。”他说。
奥刻罗斯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一脸的震惊,仿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别说是他,诺亚自个也难以置信。等了片刻没有回音,诺亚又催促了一遍:“认输!”
“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