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可能出自艾尔薇拉的手笔。地图上还摆放着不少木头雕刻的骑士和士兵,看得出来是新近制成,大半还没来得及上漆。每个木雕的手中都有一面旗帜,绘着各式纹章;木雕脚下的托盘上则刻着一个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都用稍小一些的字号标着诸如“骑兵五百,步兵三千”之类的文字。
“不错嘛,”亲王赞赏道,“艾尔薇拉大人替我们把艾格兰所有的领主与军队都在地图上清楚地标了出来。”
哈耿望向薇卡殿下。不出所料,她的脸色又一次变得很难看。望着那副详尽的地图,他不禁对她心生同情。
她会觉得难过是很自然的,身处敌营——亲王和艾尔薇拉大人他们再怎么和善,在她看来也终究是敌人——而自己一方的部署,不管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这群敌人又打探得一清二楚。
看着她纤细的手指逐渐揪紧衣襟,哈耿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感到了些微的……刺痛?这种生理上的反应前所未有,但不知怎的,他不觉得需要为此感到紧张或者不安。正相反,他甚至觉得这有点儿享受。
侍从们送来一杯杯清水和果汁。刚刚见识了那么可怕的场景,这种时刻,哈耿认为来杯酒更合适,但西维人的作战会议上从来不提供酒精。退而求其次,他拿起一杯清水,一边想象着美酒的味道一边大口喝下。
亲王举起右手,大帐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重臣和骑兵、步兵、辎重以及其他部队的指挥官围拢在地图边,沉默地肃立着。作战会议上同样不提供椅子或者床榻,在哈耿看来,这是个值得推广的传统,特别是见识过艾格兰贵族怎么开会之后。
本来,地图边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但这一次稍有不同。在费多尔亲王与艾尔薇拉之间空出了足够站下一个人的间隔,不消说,是为薇卡殿下准备的。在亲王几次提醒之后,她终于不情不愿地站了过去。
“让我们开始吧,”费多尔宣布,“今天的作战会议有一项额外的议程。艾尔薇拉大人?”
伟大的梦行者向西维的亲王躬身,和其他重臣没有任何不同。尽管平时这些西维人一个个都不怎么正经,但到了这种场合,人人都很严肃,他们很清楚何时可以轻松一下,何时却绝对不能开玩笑。
“薇卡殿下,”艾尔薇拉环视了下参加会议的人群,“下面的这番话,我和在座的所有人早就想和您说,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在目睹了橡木城的惨状之后,我想您大概对您的哥哥有了和过去不同的认识,而我们想要告诉您的真相,您或许也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薇卡殿下的双眼还有些红肿:“诸位要告诉我什么样的真相呢?”
“在殿下看来,西维为何要入侵艾格兰?”
这个问题对于薇卡殿下来说显然太过复杂,提问者自己也深知这一点。艾尔薇拉顿了顿,不等薇卡回答就继续:“因为几天前在橡木城发生的惨剧,两个月前同样在西维南部的城市和集镇里发生过。”
“两个月前!”薇卡殿下本就煞白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此刻看来全无人色。
“对,差不多就是伊利昂将戴蒙殿下从软禁他的高篱堡里劫走的日子。当然,这件事我们是之后才得知的。暮冬城和长湖镇,还有曼林自治领的一座小镇,一共三处地方,居民连同过往的商队无人生还。当我们赶到时,见到的场面甚至比橡木城更为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