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投奔伊葛大人之前,哈耿就已经听说过卡隆伯爵与拉尔斯伯爵的赫赫威名。
在戴蒙王子的上次的叛乱中,卡隆伯爵统率的部队攻无不克,他本人更是多次在阵前斩杀对方将领,勇武的名声令敌军闻风丧胆。
他最出名的事迹是在一处介于海湾地和珍珠地之间的关隘,率领麾下区区一千名士兵,抵挡海湾地诸侯的联军三万人。那关隘既不险要,也不坚固,大小不过相当于寻常的哨所,然而海湾地的三万名士兵在长达十天的时间里硬是一步也没能前进,反倒丢下了数千具尸体。
尤为夸张的是,完成阻击任务之后,卡隆伯爵借着夜幕的掩护带领部下——有传言称剩下的人数在九百开外,更具体一点的话甚至有说九百八十人以上的——从敌人眼皮底下安然撤走,而被他震慑的敌军完全没有来追击。甚至卡隆伯爵已经离开这件事,他们也到三天后才敢派人进入关隘确认。
拉尔斯伯爵则以其恶魔般的睿智,或者说狡诈(当然,这是对敌军而言)而闻名。据说他仅仅凭着对人心的精确掌握和几句流言,便让超过五万的敌方大军土崩瓦解,其中一半四散奔逃,另外一半则直接倒戈。
“这是诗人和小说家的惯用手法,”对此,艾尔薇拉大人曾点评过,“真实的状况肯定没有流传的这么简单,那位拉尔斯伯爵以及他的同侪们一定付出了相当的精力和心血。不过未经修饰的事实肯定比不上精心编织的谣传来得有吸引力啦。动动嘴唇就能战胜敌人的大军,这样的桥段大家都喜欢听。当然,伯爵本人大概也欢迎别人这么说他。”
关于这位伯爵,哈耿还听到了一些不那么正面的传说,基本集中在他怪异的兴趣爱好上。听说在闲暇时,他喜欢像个诗人一样弹拨七弦琴,并且自诩为领先于时代的艺术家。就哈耿所见,既然这种时候他还不忘带上七弦琴,传闻具有很高的可信度。
不过,他们俩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一个随从都没带。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认识我们的人,”拉尔斯伯爵从容地还剑入鞘,顺便示意卡隆伯爵也这么做,“请恕我们孤陋寡闻,诸位的名字我竟然从未听到过,连西维这个……这是地名吗?真抱歉,连地方这我也没听说过。”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西维与艾格兰之间隔着白鬼草原和巴旦荒原呢,”艾尔薇拉大人欠了欠身,“如果换个说法的,拉尔斯大人和卡隆大人自然就能明白了。通常,我们被你们称为‘蛮族’。”
“正是如此,我们是一群野蛮人。虽然我们不拿带刺的木棍,也不穿兽皮。哦不对,也有些家伙穿兽皮的。还是这东西带劲!男人打架后就该喝这样的酒。”博罗大人道。他从一个路过的弩手身上找到了一小壶蜜酒,正喝得兴高采烈。
“蛮族?这么说来,我们是敌人喽?”拉尔斯伯爵兴味盎然地四下打量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边那位是我们的薇卡殿下?”
“是我,”薇卡朝两位伯爵走去,但才跨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望着梦行者,“艾尔薇拉大人,您……”
“放心吧,殿下,”艾尔薇拉大人拉过薇卡的右手,双手捧住,“我不会为难他们两位的。”
“薇卡殿下是在战斗中被你们俘虏的吗?”卡隆伯爵皱起眉头。
“当然不是。除了攻打绝境要塞,我军再没有参加过任何战斗。薇卡殿下是西维亲王最尊贵的客人,绝非什么俘虏。现在正是战争时期,有些坏东西在打殿下的主意,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亲王才不得不将她置于我方的保护之下。等情况好转,想去任何地方都是她的自由,花之都自然也不例外。”
“好个安全上的考虑,”拉尔斯伯爵大笑,“如此形容囚禁我还是头一遭听到。我和卡隆是不是也需要这种‘安全上的考虑’?”
“卡隆大人,拉尔斯大人,”梦行者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诚恳,“你们两人可以随意离开,我们绝不会阻拦。”
薇卡殿下松了口气。“听到艾尔薇拉大人的话没?”博罗大人挥舞着酒壶嚷道,“傻站着干什么!统统回去干活!”
围观的士兵们四下散去,当然,要除去贡献了蜜酒的那位弩手。他眼巴巴地望着博罗大人的手,哈耿猜想他多半是指望还能剩下一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