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定是我走神了。梦行者在一旁看着呢,怎可如此大意?定了定神,这次哈耿抢先出拳。
不知不觉,他已使出了全力,每一次出击都带着骇人的声势,身周的空气也因他的动作而变得炽热。百忙之中他抽空瞥了眼艾尔薇拉大人,她面露赞叹,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但她赞叹的对象却不是自己。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哈耿的攻势凶猛,薇卡殿下却连一片衣角都没被他碰到。不仅如此,她躲闪的姿态轻灵优雅,将她曼妙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就仿佛根本不是在与人交手,而是为他、为艾尔薇拉大人献舞。
汗水爬上哈耿的额头。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如果这才是她的真正实力,那昨天的她不过是随意玩玩罢了。从她的身形来看,移动并不怎么迅捷,也没表现出多么强劲的灵能,可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她的掌握中。
感觉着实很怪。我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有形体的活人,而是一片随风摇摆的树叶,一根随波逐流的木头。无论风与水多么汹涌,对叶与木的追逐终究只是徒劳。
“抱歉啊,”薇卡殿下忽然开口,她的声音虽轻,在哈耿出拳的呼呼风声中却清晰可闻,“虽然我很想再陪您切磋一会,但现在的我就只能坚持这么久。”
“什么?”哈耿气喘吁吁。
眼前一花,她又不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拂过全身,哈耿意识到薇卡殿下已经到了身后。脑袋毫无征兆地发懵了一瞬,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了地上。没有受伤,也没那儿疼痛,他连自己是怎么倒下的都不明白。
不过他很清楚,若两人当真在较量,她想杀自己不会比踩死只兔子——哦不,人类通常是说踩死只蚂蚁——来得困难。
“真是抱歉啦,哈耿大人,”薇卡殿下满脸汗水,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我现在还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您,”哈耿再度爬起,“您怎么比昨天厉害了那么多?”
“这傻小子什么都不懂。薇卡殿下,”艾尔薇拉大人掏出手帕递给薇卡,“真是白白浪费了您一片好心哪。”
“谢谢,”公主殿下接过手帕擦拭汗水,“我是想,战斗前,一场小小的胜利可以帮助哈耿大人消除犹豫与忐忑,让他充满信心地踏上战场;而战斗结束后,一场小小的失败也可以避免他因此而骄矜自负,看轻今后的困难。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妥当,希望您不要介意才好。”
“这回明白了吧,傻小子。”
“您为了我,”哈耿突然说不出话来,不止如此,他简直不知道在她们俩面前该以什么姿势站着,“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谢谢,谢谢您。”
他诅咒自己的愚笨。明明读过无数书本、卷轴、典籍、铭文,这个当口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用感谢我。要感谢的话,就感谢艾尔薇拉大人吧。是她不辞辛劳的指点,我才能掌握刚刚那种技巧。”
“哪里哪里,”梦行者也有谦虚的时候,“我不过做了点微小的工作,大部分是因为您自己的努力。从刚刚您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您的天赋固然是我见过的人类中最好的,但能做到这份上,您一定经历了相当严格的训练。”
薇卡殿下略带羞怯地垂下头。这一刻,她看起来活像是个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城镇的邻家女孩。
“艾尔薇拉大人,”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将手帕还了回去,“您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吗?请您只管吩咐,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您的希望,我都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