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瑞娜说,酒馆的名字叫做“脸黑的美人鱼”。在朦胧的暮色中看到那块斑驳老旧、摇摇晃晃的木头招牌,还有门前被磨得光滑闪亮、全无纹理的石板时,艾芙洛就知道这地方大概确实不错。
天色还没全黑下来,但酒馆里的空位已经寥寥无几。艾芙洛惊奇地发里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都能见到,小孩子捧着果汁啜饮,老人晃动着敞口高脚杯欣赏,优雅的绅士则和豪迈的水手举杯痛饮。或大或小的酒桌旁是一张张兴高采烈的脸,时不时在哪儿就爆发出一阵大笑。
和劳瑞娜的形容一模一样,热闹,但不吵闹;放纵,但不放肆;欢乐,但不低俗。看来是个令谁都能快乐的地方。她们一同步入酒馆,没谁因为劳瑞娜穿着全套铠甲就朝她多看一眼,倒是有人冲着艾芙洛举杯,祝她有个尽兴的夜晚。
她们找了张窗户边的空桌,还没坐稳,侍者就端着盘子来了。他在一人面前放下一个三角杯,杯底躺着一颗橄榄,一片柠檬则插在杯沿。杯中的酒色泽透明,强烈又清新的香气混着柠檬的酸味,一下就引起了艾芙洛注意。
“您果然又来了啊,还带上了这么漂亮的女伴。这是本店特调的苦味鸡尾酒,说好送你们的,”侍者熟稔地招呼着,“晚上要些什么?”
原来如此,艾芙洛恍然大悟,白天她和卡佩已经来过,难怪会推荐这个地方。
“再来一桶中午那样的麦酒,”劳瑞娜掀开面甲的下半部分,轻轻吐了口气,“你们的风味拼盘,再加上玉米脆饼。对了!这次要大桶的!”
“没问题!”侍者一阵风般从他们面前消失。
“大桶的?”艾芙洛狐疑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啜了口,清爽的苦味直沁心脾,“这个真好喝!”
“他们的麦酒很醇厚,还有巧克力、香草和麦芽的味道,不过因为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中午我只喝了一小桶,”劳瑞娜解释,“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啦。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确实不错。”艾芙洛又尝了口送的鸡尾酒,味道无可挑剔。说到底,酒馆最重要的是酒要好喝,气氛什么的属于锦上添花。
“您以前上过酒馆吗?”劳瑞娜晃动脑袋左右张望了一番,压低音量,“您是公主,这种地方大概很少会来吧?”
在旅途中艾芙洛就注意到了,这孩子对海洛伊丝和诺亚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对薇卡也是,可对自己就要差很多了。“别小瞧人哪!”她说,“我十二岁,还在王立学院读书的时候,哥哥——当然不是奥列格——就带我到诺顿的酒馆里玩过了。那是个脏兮兮的小馆子,但是很热闹,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后来在影堂,我也经常偷偷溜出去出去喝酒,有时也喝果汁——如果前一天喝了太多酒的话。反正没多久,圣廷所有酒馆的老板就都认识我了。”
“哦?”劳瑞娜朝她身边凑了凑,“真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英勇事迹,您有着高贵的天性呢。”
她不像是在调侃,艾芙洛很纳闷:“这也能扯到天性和高贵吗?”
“喜欢喝酒的通常都不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坏得有限,”劳瑞娜和她碰了下杯,“不过我记得,影堂似乎是禁止学生饮酒的啊。”
艾芙洛微笑起来:“饮酒的乐趣,有一半是来自禁酒令的哟。”
“没错!那么另外一半呢?”
“另外一半,就在于和谁喝了。”艾芙洛端起杯子,刚刚提到戴蒙,此刻她不禁有些惆怅。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不管怎样,肯定不可能和自己一样,在轻松与欢乐中,尽情享受美酒与交谈的乐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