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份上还在说不好意思吗?艾尔西将椅子上的铁箍与扣环逐一解开,幸好都是些最简单的机械结构,也用不着钥匙,当初的设计者显然充分考虑了实际使用时的简便。薇卡想要站起来,但她伤得太重,仅仅尝试凭自己的力量直起腰就导致了又一阵猛烈的咳嗽。
待呼吸平复,她还想再试第二次,艾尔西不由分说解下外袍裹住了她,然后将她整个抱起。她向他道谢,分辩说她的伤其实没有什么妨碍,不需要他如此费力,只需要稍稍扶一下就能行走。
艾尔西脸色铁青地把她放下,不出所料,脚才着地,她就疼得全身直哆嗦。眼看要摔倒,艾尔西一把将她抄起。她还想再说什么,他粗暴地吼了回去:“闭嘴!”
公主殿下像是有些吓到,果然乖乖闭上了嘴。但仅仅片刻,她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怯生生地说道:“别、别生气嘛,我真的没有事。娜塔莎大人不是也说了吗?我没有虚弱到那份上。真的,我很结实的……”
她让他想哭。面对这样的她,他实在没法再装得凶恶。“真是拿您没办法,”他努力扮出笑容,“我们可是同学,互相帮助总是应该的。难道因为您太过尊贵,我这低贱的平民没资格为您服务,连碰到您也是冒犯吗?”
“不,怎么会?”她嗫嚅着,“只是……只是……”
只是后面的内容,薇卡始终没有说出口。这次通道里的守卫比上次多了几对,而守卫牢房门前的他认出仍是上次的两位。娜塔莎大人多半关照过,他们对艾尔西毕恭毕敬,还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想了一想,他回答:“可以请两位离得稍稍远一点么?你们应该懂我意思。”
“放心,”其中一个守卫当即说道,“我们会离得远远的,绝对不会来打搅您的。”说完,他们为他打开了牢门,行过礼,接着便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走远了。
跨入囚牢,霉腐味似乎比前一次来更重,空气也更加潮湿沉闷。这种地方连身体健康的人都待不下去,何况是现在的她?
但我什么也改变不了,艾尔西怀着复杂的心情把薇卡在床上放下。墙角的水罐里还有些清水,他满满倒上一杯,喂她喝下。她喝得太急,杯子将要见底时被呛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汹涌的咳嗽,她咳得蜷作一团,几乎从床上滚落。
情况不对,这绝不只是被呛到,刚刚在审讯室里她也这般剧烈地咳嗽过。许久她才平静下来,趴在床沿上身子颤个不停,床单和地上满是随着咳嗽喷洒出的血迹。喘息的时候,他听到她的胸腔里传出浑浊的声响。
娜塔莎不是说她不需要叫祭司吗?这又是怎么回事?艾尔西用力咬了下嘴唇,轻轻拍拍薇卡的后背,随后起身走向牢门:“您等着,我这就去叫个祭司来。”
“不,不,别去,”她叫住了他,“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有时她真的很让人生气。“现在您还说这种话!”他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太大声,“这样的伤光是休息怎么可能好?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不是那样的……”她翻过身来,吃力地抬起左眼看着他,“只是……没人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