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西不记得来时的路了,昏暗中略微分辨了下,他选中一条斜向下方的甬道。以他对地窖的了解,只需沿着甬道走上三到五分钟,至多拐上两个小弯,就能见到地窖入口的旋转楼梯。
可事与愿违,越是向前,甬道就越黑暗,墙壁上的火把大半都已熄灭。不仅如此,墙壁,地板,雕像,烛台,肉眼可见的一切东西上灰尘都越积越厚,这条甬道恐怕有好几年没人走过了。
我弄错了方向?前面黑咕隆咚的,耳中能听到的唯一声响就是自己的脚步,艾尔西不免心里嘀咕。说起来,当初筑造托卡城的时候,在地下弄个这么大的地窖是想干什么?起初以为只是用作监狱,现在看来,这里俨然是座真正的地下城市。
在黑暗中行走,路途总是显得特别漫长。等他的眼睛好容易渐渐适应,一道厚实的木门却挡住去路,左右找不到其他通道,他大为失望。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难道要就此回头?
他依稀分辨出门上的铁环。来都来了,不如正好看看门后是什么。他伸出手去,握住铁环,正待拉扯的瞬间却愣住了。铁环手感光滑,上面完全没有积灰,他搓了搓指头,有种油腻的感觉。
有人在偷偷维护这道门。一阵冷风吹过他的后颈,艾尔西情不自禁缩了下脖子,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回过头去,甬道里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谁会出入这种鬼地方?犹豫了片刻,他再度握住铁环,用力拉动。
门开了,几乎没有声响,证明门轴也上过油。门后是一片更加单调的黑暗,他在原地站立了片刻,给了眼睛更长的时间去适应。模糊的深灰色轮廓在眼前浮现,他看到了一些巨大的石像,像是列阵的士兵似的整齐排列。
摇曳的火光忽然扫过远方的墙壁。有人来了?接着他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极轻,仿佛是从深深的地下传出的。
他提醒自己别怕。不管怎样,有人声总是好事,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老鼠,害怕被人发现。火光时断时续,没多久便彻底沉寂,谈话却始终没有停止。他循声前行,穿过一列列的石像,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没错,声音确实是从下方传来的。在墙边,他看到了盘旋向下的石头阶梯,在黑暗中看来,这阶梯像是直通往地心深处。阶梯旁有护栏,他起先担心年久失修,支撑不了自己的体重,但很快就发现这护栏也得到了妥善的保养,坚固可靠。
扒在护栏上向下张望,黑暗深不见底。看得越久,他就越有种什么东西正在从黑暗中爬出的错觉。忽然火光又一次出现,他这才看清阶梯究竟有多高,下方极远处有一根燃烧的火把在缓缓移动,大小如同蚂蚁。他费尽力气,最后通过墙上晃动的影子才分辨出那是两个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回荡着传进他的耳朵。
“戴蒙压根是个傻子!”
是娜塔莎大人的声音,艾尔西屏住了呼吸。虽不响亮,一片寂静中听来却无比清晰,已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冷漠的、带着些微嘲讽兴味的嗓音是伊利昂大人所独有。
娜塔莎大人继续她的抱怨:“仇恨……人类都是这么愚蠢的吗?如果不是他坚持要用这种方式,薇卡早就心甘情愿献出她的血了。不过为了个人的一点私欲,连最重要的事都可以不管不顾,难怪许多人都说他根本不是当国王的材料!”
“你本来打算用什么办法对付那个小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