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干了件傻事。”艾芙洛说出了劳瑞娜扭扭捏捏不肯说出来的话。这家伙向来直率,又胆大包天,好像什么都吓不倒她,偶尔还开些过火的玩笑、做些没有分寸的事,但是骨子里却意外的是个乖孩子。即便薇卡不在,也不愿意有任何不恭敬的评价。
“谢谢,”劳瑞娜松了口气,“在她的刺杀行动失败后,戴蒙会对她做些什么呢?光是想想都让人心肝发颤,更别说她都是亲身经受,那比面对死亡更需要勇气和毅力。可是戴蒙还没有满足,他很了解薇卡殿下,通过与星门背后的恶魔沟通,他习得了某种神秘而邪恶的神秘法术……啊抱歉,这么说不对,那法术本身倒没见得怎么邪恶,只是被戴蒙殿下用来干坏事了。借助那项法术,薇卡殿下保持了本身的记忆和人格,唯独立场完全转变,以前的她对海洛伊丝陛下有多忠诚,那么之后的她对戴蒙就多忠诚。”
“啊,她的忠诚是那种,哪怕整个世界都背叛了,她也不会背叛的。姐姐就是这样的人。挺可爱的,不是吗?如果她不是我姐姐,”艾芙洛打趣道,“我一定会爱上她的。”
“我是男孩子的话,大概也会吧?对不起扯远了,”劳瑞娜又灌了一大口酒,“当然喽,就和世上的大多数事情一样,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戴蒙控制薇卡殿下精神、改变薇卡殿下立场的同时,也修补好了她身体的损伤,并且大幅增强了她的实力。关于实力的那部分,当天和薇卡殿下交手时,我已经对您详细解释过,现在就不再赘述了。对戴蒙来说,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由此可见,他报复薇卡殿下和您的执念有多么深。”
“执念吗……”艾芙洛抿了口酒,醇厚的美酒此刻却只让她觉得苦和涩,“不过,这个法术是很厉害啦,破解的条件却有点儿怪怪的。只要亲人死在面前,法术就会失效,戴蒙怎么会选择这么靠不住的法术?”
“就我所知,令法术失效的条件可以由施术者本人设定,”劳瑞娜把杯子里剩下的蜜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这个条件正是戴蒙殿下精心设计的结果。”
“他设计的?还精心?”艾芙洛蹙眉,“他是要……”
她忽然明白了哥哥的意图。他是要她亲手杀了我,杀了她最爱的妹妹,然后清醒过来,在我的尸体上悔恨地恸哭。扑面而来的恶意令她浑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戴蒙憎恨薇卡到了这份上,为了报复她,连我都可以牺牲掉吗?
“您当然明白喽,所以我才说,戴蒙殿下实在应该把他的头脑用在正道上。好在我们有卡佩小姐。薇卡殿下的刺杀和戴蒙殿下的报复因为同一个人、同一个原因失败,诸神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呢。当然喽,戴蒙殿下肯定不怎么喜欢这个玩笑,我可以想象他得到消息后那张失意的脸,”劳瑞娜举起酒杯,“为这个也值得干一杯。”
“……是啊。”艾芙洛勉强挤出笑容,举起酒杯。戴蒙的计划落空,自己和薇卡平安无事,这本是值得干杯的好事,可一想到是戴蒙让姐姐来杀她的,心就难以抑制的抽痛。
我根本不在你的考量范围里,对吗?还是你连我也一起恨上了?你的失败早就是定局了,现在就住手的话,海洛伊丝是不会为难你的,为何还要挣扎到这份上?为了争一口气?失去眼睛令你如此难以释怀的话,那件事我有一半以上的责任,没有我的话薇卡绝对到不了你面前,我可以替她偿还的!
她将整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透过还挂着酒滴的朦胧杯壁,她发现劳瑞娜身子朝自己这边倾斜了过来。头盔和面甲挡住了面容,但这孩子的担心从姿态上就足够一览无遗。
“您怎么了?”她关切地问,“您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哪。”
“我没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心思,艾芙洛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我在想,星门怎么样了?”
“您原来在担心这个啊,”劳瑞娜搓了搓手,“没了薇卡殿下和希恩先生,剩下的守卫根本不值一提。我们已经成功阻止了星门的开启,所以用不着您去关闭它了。另外,罗贝特总督的大军也已完成了开拔的准备,只花了不到两天时间,实在快得不可思议。”
“开拔?去哪?”
总督大人欠了欠身,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珍珠地,赛哈克山。另外,教练过誉了。事实上,我本以为我们的军队没机会出场,老待在别人的国土上也不合适,所以下令让他们收拾行礼返回裘里——所谓快得不可思议就是这么回事。”
“那也很了不起了,”艾芙洛说,“不过罗贝特大人的军队去赛哈克山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您可是有二十万人马在这儿呢。”
“对外宣称是二十万,实际上远没有那么多,但十万开外总还是有的,”总督微笑,“这个问题,还是让教练回答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