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李璟逸的怀里时，姜凝的表情还有些茫然。

李璟逸的手捂着她的脖颈，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

鼻子周围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姜凝这才意识到，她被割喉了。

她想对李璟逸说什么，但是张口时喉咙就像是破败的风箱，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李璟逸赤红着眼，手上沾满了血迹，轻轻地抚摸着姜凝的脸，声音有些颤抖，他安慰道：“坚持住，没事的。”

由于失血过多，姜凝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别睡，千万别睡。”李璟逸感觉到怀中人正在一点点的变冷，他慌张道。

姜凝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在生命的最后，她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她缓缓抬起手指，在血泊中点了一下，竭尽全力，颤颤巍巍地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李璟逸低头看过去。

看清这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的瞬间，李璟逸身上迸发出了强烈的杀意。

他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眼角含泪，控制不住地大喊道：“又是她！都到现在了，你心里还是只有她！你能不能为自己想一想，为我想一想！”

压在心底很久的醋意和不满终于在今天爆发，李璟逸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他居然会吃一个丫鬟的醋。

可他心里也知道，比起他，姜凝更在乎的永远是月儿。

她从没爱过自己，李璟逸一直知道。

可哪怕这样，他仍不想放手，哪怕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可只要看着她，满腔喜悦涌上心头。

而现在，她要离去了。

“谁管她的死活，这天下我只在乎你一人！”他几乎是疯狂地吼出这段话。

“你死了，我要所有人都给你陪葬！”此时的李璟逸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不再是那个理智冷静，心怀天下苍生的太子爷。

他只是李璟逸，一个没能保护好自己心爱之人的可怜人。

李璟逸眼前逐渐开始模糊，他眼里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猩红，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甚至是肯求着，不让姜凝离开他。

姜凝看他癫狂的模样有些担心，她用力拉着李璟逸的衣领，李璟逸被迫低头，然后怔住了。

少女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襟，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确实存在。

李璟逸的理智终于回笼，眼中多了几分清明。

姜凝松了一口气，她松手，身子软软的瘫倒在李璟逸怀里。

她张口，用嘶哑的声音艰难道：“对不…起，我…骗了…你。”刚说完这一句，她喉咙处又喷出大量的鲜血。

李璟逸紧紧捂着她脖颈处的伤口，声音颤抖道：“我知道…我知道，别再说了。”

“我死…以后，把我烧…了，骨灰…扬了…”她断断续续道。

李璟逸一脸痛苦和疯狂，“不，你休想离开我，你不会死，我也不会烧了你！”

姜凝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再度受损的声带已经没有办法发声了，她只有做出那个嘴型，‘对不起，我不是梅如霜。’

一滴热泪滴在了姜凝的额头上，灼热的感觉几乎烫到了她。

闭上眼前，她似乎看到李璟逸在张嘴说着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

最后，她嘴唇微弱的一张一合，呢喃道：‘对不起，本来…没想死在你眼前的。’

李璟逸眼睁睁地看着姜凝在自己面前阖上眼。

他紧紧搂着姜凝，几乎是恳求地将脸贴在她的脸上，闭着眼，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哽咽道：“傻瓜，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梅如霜了。”

“你不是天上的天女吗？你不是会飞吗？你怎么就没办法治疗你自己呢？”

李璟逸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让他喘不上气。

痛彻心扉的感觉是那么难过，却又那么熟悉。仿佛在前世，自己就曾这么深刻的痛过一会一般。

明明身处幽闭的山洞，他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片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