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棉甲,兼顾避弹和保暖,很适合在寒冷地区行军,故而几天下来,也只有几人轻微冻伤,这在大漠上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再走五天,就是连清军探马都没到过的地方了,此时周围依旧是一片荒漠,偶然间可见的一个绿洲已经成了一片焦黑,不大的水潭了丢满了病死的牛羊,无数苍蝇如不散的烟雾般在其上飞舞。
博尔果和手下为了绕开那一片绿洲,不得不又多走了很远的路。
越是往北走,博尔果越是心惊,虽然连敌军的影子都没看见,但是周围处处都是敌军留下的痕迹,焚毁的草场,污染的水源,被屠杀殆尽的部族,燃着大火的蒙古包,仿佛到处都是葛尔丹的影子,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算算距离,他们现在已经距中路军大营四百余里,周围的焦黑也渐渐少了。
“将军,此处不远便是巴彦乌兰,末将建议去那边喂马饮水,再做打算。”一个亲兵抱拳道。
巴彦乌兰在蒙语中是“美丽富饶之地”的意思,位于克鲁伦河上游,沿河有许多草场。
葛尔丹的牲畜比清军只少不多,也需要草场蓄养牲畜,如果他们驻兵在附近的话,绝不敢随意将这片草场焚毁。
于是博尔果点点头,同意前去巴彦乌兰,说不定能与葛尔丹所部遭遇,就可以完成出使的使命了。
使团往东北方向走了一天,渐渐可以看到一道玉带横亘在戈壁之上,那是久违的青草色,尽管已经枯黄,但马匹们还是发了疯一样的奔去,埋头大嚼。
使团来到河边,克鲁伦河水流清澈,既然此处牧草尚未焚毁,那么水源也不会受到污染,亲兵们痛饮河水,只觉得无比畅快。
就在此时一个小山之后,冲出来一队蒙古骑兵,骑着低矮的蒙古马,大约五十余骑,马速不快,但其上的骑兵弯弓搭箭,箭矢如蝗,密集攒射。
博尔果和秦兵们在河边饮水,战马在一旁吃草,离得很远,绝大多数还未来得及上马,便被箭矢射死。
与清军骑兵擅近射不同,蒙古骑兵远近皆可,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骑兵,一人配至少三把弓,好几桶箭,以配合在不同的距离使用。
使团亲兵人困马乏,又是被骤然偷袭,顿时死伤惨重,几个勇敢的亲兵拔出腰刀,冲上前去,没跑几步就被飞矢射穿了肚子,刚刚喝下的河水混着血液流淌在枯黄的草场上。
博尔果用尽全力以蒙语表明自己使者的身份,然而葛尔丹的骑兵置若罔闻。
“老子今日和你们拼了!”部下一个个倒下,博尔果红了眼,抽出腰刀冲向前去,葛尔丹骑兵戏谑的拉着马跑远,回身搭箭。
这时蒙古骑兵的首领喊道:“他是我的。”周围的骑兵纷纷垂下弓箭。
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从马上下来,这人的身高是博尔果生平仅见,足有八尺,几乎是矮小汉子的两倍,长得更是健硕,形如巨兽,和布衣皮甲的蒙古士兵不同,这人一身狰狞铁甲,甲胄之上尽是刀枪伤痕,大汗脸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满是伤疤,望之令人胆寒。
如此壮汉骑在蒙古马上,就如同成年人骑在孩童木马上一般可笑,但博尔果此刻毫无笑意,这个对手绝不是一般货色,恐怕没有上百个回合分不出胜负,周围还有五十余蒙古骑兵,要想个办法多杀些才好。
那壮汉提着一根狼牙棒,狼牙棒上满是破碎发黑的血肉,闻之让人作呕。
壮汉猛一迈步,博尔果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身体已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白花花的脑浆子,从狼牙棒上每一根长满铁锈的铁钉上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