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瑜精致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愕然,她依旧未施粉黛,只有细细的眉沾了点黛青色,如被薄雾笼罩的远山般缭绕动人,眉宇间像是含着一股晶莹的冰雪,一颦一笑,便撩动心弦。
柴进不合时宜地插嘴,“这次薛兄弟是去领罚的,唐姑娘只是知府夫人,按理说不参与案件审理,也不必领罚。”
“但是我想去,”她上前挽住薛林策的胳膊,“上次古墓那般惊险我都去了,难不成领罚还能比古墓的机关凶险吗?”
“领罚”二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自带一股活泼阳光的气息,毫无沉重之意,她眉眼弯弯的,一点不像其他人那样忧心忡忡,薛林策心尖一晃,伸手回握住她的手,日光下澈,他的眼波都被熏染得温润无比,无需开口讲话,唐洛瑜便知道这是应允。
两人前去请罪的模样也是如此甜蜜恩爱,瞧得一旁的柴进有些抓耳挠腮,他默默站起走向大门,“我去叫柯苒一道前去。”
师爷也紧随他的步伐往外走,“学生去吩咐下人们准备准备。”
见陆南也跟着往外走,薛林策便将他叫住,“这衙门大小事务还需要你来操办,若是有什么重案要案,你且写信捎到岳东府便是。”
陆南深深地行了一礼,点头应允,将这担子挑了过来。
请罪一事不容耽搁,当天一行人便匆忙准备了行李前往岳东府,日头正好,地面上还残余着昨夜的积水,遍地是落叶。
沈怀中也跟着众人一道前往,他气色好了许多,总是苍白的面颊上经过几日的修养终于染了点红晕,仿佛太阳升起前惨白天空中的一点红,若不是他始终说话阴阳怪气,倒是有些朝气蓬勃的样子,身材依旧有些单薄,一身青衣穿在他身上仿佛是被子将他包裹。
到了岳东府,几人刚下马车就听到一阵铃铛动静,那铃铛声清脆悦耳,逐步逼近,大伙在门口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柴进忽然指着远处大喊一声。
“是花师叔来了!”
几人齐齐望去,只见日光底下一身着红衣的女子正骑着一黑马渐渐靠拢,那女子戴着帷帽,虽无披帛,帷帽上的纱幔却被大风撩起,一红一黑的对撞仿佛天地间一束燃烧的火焰,当真英姿飒爽,气势十足。
一听是花师叔来了,沈怀中忽然毫无预兆地浑身颤抖起来,他先前并不知道是谁过来,这会一听名字,才染上红晕的面颊顿时毫无血色,头上也沁出一片细汗,像是害了病。
随着花师叔靠近,他便越是抖得厉害,最后干脆是筛糠般毫无节奏规律,眼睛瞪的碗口般大,下意识往众人身后躲。
原来他之前行离经叛道之事时被花师叔察觉,情急之下他煽动几个红阳道高手同花师叔交手,那会他本以为对方说到底是一介女子不足为惧,哪想所有人用尽浑身解数也不曾是她的对手。
一把钩镰枪使用得出神入化,一身红衣残阳似血,若不是他使用偷袭逃过一劫,恐怕自己也早就被打得半身不遂,从那以后,身穿红衣手持长枪的花师叔便成了他的梦魇,这会子毫无防备地又瞧见她,简直是毒蛇见了水鸟,遇上了天敌。
“怎么是她……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