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琳琅的脑袋越垂越低,再度捏起衣角来。
她的眼睛一直看的都是那人丁兴旺的高门深宅,那珠光宝气的富家公子,她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也能住进那样的宅院,穿着那样富丽的衣裳,她想嫁的,一直不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穷秀才。
唐洛瑜的话像是一阵风儿,越发地弱,她思绪越飘越远,早就不在陆南身上,只觉肩上沉重,心上压了块石头。
“知道了,”她忽然出言打断唐洛瑜,“我知道陆公子为人好。”
她停顿一下,眼睛始终看着衣服上的图案,怎么也不肯抬头,“烦请娘子回去告诉他一身,琳琅愿意做陆家的儿媳。”
她虽眼光高,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出身也卑微,家境也不宽裕,哪有住高门豪宅的条件?
没料到她这么快答应,唐洛瑜怔愣一下,随即将手上的玉镯取下来给她戴上。
“好,我这就去告诉陆公子一声,这镯子你先收下,算是庆贺这桩喜事的礼物。”
说罢,她便转身出门,先是告诉了薛林策,随后又写信通知了景杉和薛母。
得知这桩喜事将成的人都欣喜非常,只有薛母勃然大怒。
“简直是岂有此理!”她恨得将信纸撕得粉碎丢进火盆,气得捶胸顿足,“这个唐洛瑜简直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
薛琳琅可是自己亲自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现在她长大成人,她指望不上薛林策,就指望薛琳琅攀个高枝带着她过好日子,结果竟然让唐洛瑜说给了一个穷秀才?还有没有天理?
“不行,”她在床上坐了一阵又忽然弹跳起来,“我得上岳东府讨个说法,还能让这姓唐的牵着鼻子走不成?”
她包袱都来不及收拾,将地板跺得咚咚地响,连夜准备马车。
她的异样让景杉的手下瞧见了,消息一传到景杉耳朵里,他马上便知道她要闹事,也知道和这人讲不通道理,干脆让小厮将她架回来。
“你们干什么?”
薛母大叫大闹,自认为自己对薛林策有养育之恩也算半个亲生母亲,料定景杉不敢动自己。
但是等她一看见景杉那张严肃冷厉的脸孔时她便立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嚣张的气焰熄灭大半,赶紧住了口。
“你是不是要去岳东府?”
景杉开门见山地问。
薛母愣了一下,脖子伸得极长,双手叉腰,像是装满沸水的茶壶,“是又怎样?”
她情绪激动,一开口便喷出些唾沫星子,又补充几句,“这唐洛瑜和薛林策敢私自把琳琅说给一个穷秀才,我偏不如他们的意,琳琅是要嫁给高官才子的,怎么能在一个区区秀才身上断送前程?说什么我也不同意!”
“住口!”景杉被她嚣张跋扈的态度惹得有些不耐,开口时更了些威严,“烦请夫人搞清楚地位,你不是林策的亲生母亲,自然无权约束他,你也不过是将薛琳琅当做攀龙附凤的工具,当真以为自己有底气去搅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