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快速地扫着几人的脸,害得薛林策担心他当场脑瓜爆炸。
半晌,他好似才终于理清楚脑中思绪,指着薛林策声讨道:“你身为五品知府,不好生读圣贤书,竟整天钻研这些奇巧淫技,成何体统!”
柯苒早就忍不了了,听到这话干脆上前一步,双手叉腰,架势十足,“那我问你,你又可曾中过举人?”
连致一怔,苍白的脸上快速飞起一片红晕,他才落第,这话刚好戳中他心窝子,顿时羞愧不已。
但是低头片刻,他又不知为何添了些底气,“是,我是未曾中举人,但是我身为这城中百姓便不能劝诫官员了吗?”
他说得头头是道,胸口又剧烈地起伏起来。
“是吗?”薛林策倒是越发平静从容,甚至唇角上扬,带起一抹微笑,“那你且说说,你可参加了乡试,可有考中?”
这话正戳人痛处,连致脸上马上青一道白一道,难堪得下不了台,“我……我考是考了,但并未考中。”
他脸上飞起一道红,一直红到后脖颈,脸上烫得能煮鸡蛋,随后又像是急着给自己找台阶下,“但是,我好歹也是认认真真读过圣贤书的,不像薛大人……”
“薛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五品知府,”柯苒才不给他机会,就是要扫他的面子,“那可是有目共睹的状元郎,若是要比读圣贤书,薛大人怕是比你高到不知道哪去了吧?”
此话一出,连致脸上立刻青一道白一道,阴晴不定。
他自知理亏,又再三自取其辱,脸上再也挂不住,双眼一闭,竟淌出两道泪痕来。
估计是想到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又赶紧那袖子遮住脸,呜咽一声就要冲开众人往大门奔去,想要羞愧逃离,却不想他捂着脸没看路,又差点摔一跤。
这番景象落在柯苒眼里,他不由得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连致无暇再管他的嘲弄,只想快些离开,便又赶紧调整姿势往门口跑,这一次,他又被拦住了。
唐洛瑜脚尖一转,便挡在他身前,“连公子留步。”
连致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脸上还残留着乱七八糟的泪痕,双眼红彤彤的,睫毛湿润,透过朦胧的泪目往前看,他似乎瞧见唐洛瑜脸上挂着明媚笑意。
读书人就是情绪敏感,他见对方在笑,便觉得她是在挖苦自己,登时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又烫又红,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捏紧成拳头,死死攥住衣角。
“你还想干什么?”
他想气势十足地质问,哪想一开口便自带哽咽,结结巴巴,毫无气场,脸上便更红更烫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柯苒铁了心要看他笑话,双手抱在胸前,轻巧地跳到他跟前,“方才不是还一幅嫉恶如仇的模样吗?我到以为你有多铁骨铮铮呢,结果不过和那些老学究一样,古板得像是块木头,竟因才气不如人就要逃走,误会别人又不道歉。”
说着,他又忽然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脑子,连公子还比不上那些老学究呢,至少那些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子都是个举人,再不济也是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