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瑜推门进去,没有瞧见这厮收拾东西,却见他正端坐在书桌前,正摊着那圣旨好生端详。
烛火温润,他褪去了官服,换上一身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墨色腰带,没有垂挂任何首饰,比平日里更显清冷简约,如瀑的青丝半披半扎,只用一素银簪子固定,额前垂下两缕碎发来,不显桀骜,却多了分清朗。
“还在想呢。”
唐洛瑜进了屋,将包袱搁在书案上。
听见自家娘子的声音,薛林策还未抬头,脸上便多了些不自知的笑意。
“怎么这么晚了还专门过来一趟,”他将圣旨搁在一旁,“东西可收拾好了?”
唐洛瑜闻言撇撇嘴,“我又不是管家婆,不知道你要带什么,我只收了我自己的。”
“好好好,”薛林策声音下意识软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心中放不下,便又看了看圣旨,觉得奇怪。”
闻言,唐洛瑜便拖了把凳子过来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
薛林策指着那圣旨上硬朗的字体,一手捏着唐洛瑜的手指,“我本是文官,即使皇上听闻了岳东抵抗叛军的事,也应当知道我是在花师叔等人的帮衬下才歼灭叛党的,为何会只提拔我一人?”
唐洛瑜往他身边靠了靠,细细地看向那圣旨,“而且一来就是三万兵力,皇上当真如此放心?”
夫妻二人视线交接,商议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便只能暂时搁置,继续收拾南下的东西。
夏日夜晚时候短,次日是个少见的阴天,晌午时分阴云还未褪去,四面起了些冷风,院子中的枫树被吹得沙沙作响,人的兴致也随之消退了许多。
柯苒倒是半点不受影响,正满院子收拾药材,包了一大包袱,全部拿给柴进带着。
唐洛瑜和薛林策也在屋中忙碌,一边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一边商议南下之事。
这时,屋外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二人抬头看去,发现来者是抱琴。
“夫人,老爷,”抱琴行了一礼,面上好似有些为难,“屋外来了一名唤岑举的先生,称自己和老爷是旧识,有封信要交给老爷。”
薛唐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交换一个疑惑的视线。
“让他进来。”
薛林策觉得奇怪,怎么南下的事刚落实,岳东府便一波一波地来人?
听到有客人过来,柯苒和柴进也闻声赶来,打听起岑举为何人来。
薛林策将双臂抱在胸前,“从未听过,我旧识中也并无这一号人物。”
几人正说着话,屋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大伙向着声源看去,只见来者是一面容刚毅的先生,此人身姿挺拔,双眸凌厉,年岁三十上下,周身皆透着股学堂夫子的严肃板正气息,这人便是岑举了。
“薛大人,”他见了薛林策便露出笑脸,面上表情生动许多,“岑举见过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