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瑜被看得有些不舒服,顿觉如芒在背,为了避开他的视线便又伸手去勾了勾薛林策的手指。
“这宫宴什么时候结束啊?咱还有多久能回家?”
薛林策手掌一翻,将她微凉的手指握住,安抚着轻拍两下,冲她温和一笑,“快了,还有一会儿,你可是身子不适?腹中孩儿可是闹腾?”
唐洛瑜借机凑近了他,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倒也不是,就是坐在此处正好和那些鲜卑人的眼睛撞上,总觉得他们虎视眈眈的,瞧得人心里发慌。”
闻言,薛林策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后又宽慰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不必担心,既然瞧得不舒服,那便不去看他们。”
政治上的谈话总归是枯燥无聊的,薛林策也插不上话,不多一会儿也觉得无聊了,唐洛瑜便将肩膀轻轻地依靠在他身上,眼睛只瞧着那桌上的佳肴。
怀着身子长坐在此处实在是活受罪,半盏茶工夫后她又觉得腰酸肩疼,便又用手指戳了戳薛林策的腰身,凑过去询问:“方才你说那王家孙女只十四岁,那鲜卑殿下多大?”
经过之前的种种事件,她现在已经下意识避免“小花”这个亲近的称呼,说话也官方客套了起来。
薛林策正好也觉无聊,便又歪了身子,凑到唐洛瑜身边,思索一会儿后道:“大概是十八左右,比皇上要大些。”
唐洛瑜一听这话就有些憋不住。
好样的,这和亲的殿下也未到弱冠之年,王家孙女也未及笄,这三个年纪这样小的少年少女便成了夫妻和翁婿,女婿年纪甚至比岳父还大!
“怎的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薛林策便回首瞧她,正好撞见自家娘子用力憋笑的模样,二人对了个眼,薛林策也差点没遏制住情绪,夫妻两个赶紧移开视线,紧紧咬着嘴唇看向别处,憋着尽量不笑出声。
这次宫宴吃得不容易,尽是朝廷政治和江山社稷,众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却尽力想用和亲一事从对方身上咬点东西下来,两方大臣唇枪舌剑,你不让我我不服你,面上却是绷着笑脸。
官阶低一些的薛林策完全没有插嘴的工夫,便只能和唐洛瑜在一旁观战。
好不容易吃完,薛唐夫妻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回家,景杉和柳相争论了许久,这会儿正是头昏脑涨的时候,走出大殿时还一脸青黑,两人便邀请他一起上马车,顺道去薛府坐坐。
景杉欣然同意,三人便共乘一辆马车往薛府走去。
此时天色已然擦黑,穹顶笼罩了一层浅淡的深色,像是蒙上一片镶着珍珠碎钻的轻纱,那星星便是薄纱的装饰物,亮晶晶的动人。
太阳已经落下山头,早已收敛了最后一丝日光,三人连五彩斑斓的晚霞都没赶上,只能踏着逐渐深沉的夜色往家的方向走。
此时正是掌灯时候,大街小巷慢慢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像是一片星海,璀璨又温和,混着些烟火气的滋味,三人迎着这片光亮走了半柱香的工夫,总算瞧见了薛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