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面上又淌下几道汗水来,顺着脸颊将衣领都浸透。
“先前……”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先前药材送过来,配货的伙计准备封坛的时候,我瞧见有个男子过来给了他钱,随后就往坛子里放了什么……”
“住口!你胡说什么!”配货伙计一听到他说自己就急眼了,胡乱挣扎起来,“你是在含血喷人!你什么时候瞧见我收了别人的钱了!”
这伙计也不服输,一激动身上反而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回首呵斥道:“分明就有!你还不敢承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想把我们所有人害进监牢中吗!”
说罢,他又回过头来,对着唐洛瑜磕了几个响头,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脚边,指着那伙计道:“夫人,就是他,你把他抓回去好生审问,看他承不承认!”
“闭嘴!”
配货伙计心中一急,竟将押送自己的两个府兵挣脱开来,双眼涌起一片冒着杀气的猩红,脸上也像是煮熟的虾蟹一般通红一片,冲上来就一拳撂倒了那告密的伙计。
告密伙计脸上挨了一拳,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上滚了一片尘土,配货伙计马上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一边揍一边大喊:“我让你胡说!我让你污蔑!”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又打得极为激烈,屋中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柯萤大吃一惊,赶紧护在怀有身孕的唐洛瑜跟前。
好在那两个伙计越滚越远,没有伤及两人半分。
告密伙计脸上已经挨了许多拳头,脸顿时肿胀得像个发酵的馒头,青一块紫一块的五颜六色,他也气急败坏,伸手掐住配药伙计的脖子,身上一用力,就翻身将他压制在身下,随后对着他也是一阵拳脚伺候。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都红了眼,在地上翻来滚去,腾起一片呛人的尘埃,将屋中许多药架子都撞翻,药材药粉摔倒一片,陶瓷的罐子齐刷刷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大动静,碎瓷飞溅。
掌柜的心疼坏了,又想阻止又不敢上前,只在一旁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连连诅咒,又被屋中腾起的药粉给呛得不轻。
唐洛瑜和柯萤扇开面前的药粉,只觉头疼。
“公然闹事,将他们两个都抓起来,带回柏府审问。”
“是!”
府兵们齐齐应了一声,随后就拿袖子遮了口鼻,一头扎进飞起的药粉中,一阵打斗后,终于才将二人都控制住。
情绪上头,两人被扣住提溜起来后还在不断唾沫,早已忘记自己将要被送至大理寺卿府上,骂得不过瘾就相互啐唾沫,瞧得柯萤直犯恶心。
附近看热闹的群众越聚越多,为了避免生出其他事,唐洛瑜让府兵们快速将二人捆起来,随后便麻利地送到柏长林的府上。
这会儿大厅中正好没有访客上门,柏府安静得出奇,两个伙计还在一路谩骂,这会儿瞧见当真进了柏府大门后才终于意识到害怕,方才激烈的情绪顿时像是泼了一盆冷水,马上熄灭大半,又开始身子颤抖,腿肚子发软抽筋,若不是府兵押送着,定要当场昏迷倒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