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策心中沉了一下,“那按照兄长的意思,应当如何做?”
“十年,”景杉不假思索地说出口,好似已经思考过许久,“你再做十年官员如何?你如今年纪还轻,即使十年后也正是身强力壮之年,彼时家中孩童也懂事了,正好可以退隐。”
薛林策瞧着桌上的酒杯思索良久,最后又看向院门口自家娘子和长公主嬉笑打闹的模样,随后才深深道:“好,那我便再做十年官员。”
这场小小的晚宴很快结束,薛府的马车来景府接人,薛林策提着灯笼,小心地搀扶着唐洛瑜上马。
两人进了车中,将灯笼搁置在地上,车轮很快“咕噜咕噜”地发出些单调的响动。
唐洛瑜像只小猫似地凑到薛林策身边,亲昵地抱住了他一只胳膊,“如何?兄长怎么说?”
薛林策便将席间的话详细地说了一遍,说完后,车厢中陷入了短时间的安静,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怎的了?”薛林策握住唐洛瑜的手,“可是觉得十年太久?若觉得太久,我可以……”
“不久,不久。”
唐洛瑜猛然抬起头来,眉眼含笑,薛林策毫无防备地扎进她浅色的眼眸中,刹那间像是浸入了无比温柔的海洋之中。
“林策,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也不会这般任性,非要你在这个时候辞官。”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心中仍旧残余着薄茧,这层伤疤相互摩擦,反倒让两颗心脏依偎得更紧密。
夫妻两人四目交接,像是柔软绵密的丝线缠绕在一起。
“再者,”唐洛瑜脸上带了些俏皮的笑,“这十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咱俩的孩子十年后已经能跑能跳了,正巧你回来陪他们。”
“那我不做官,便没有俸禄,”薛林策半是打趣半是调侃道,“也没有权力,你还看得上我吗?”
“瞎说什么,”唐洛瑜嗔怪着点点他的眉心,“当年我们成亲之时,也不见得你有多了不起的权力,我唐洛瑜也不是趋炎附势的女子,再者,我唐家可是富甲一方,还怕养不起你吗?”
“那以后就盼着娘子照料了。”
薛林策配合着嬉笑,小小一方车厢满是欢快热闹的氛围,两人的欢笑声一路传得极远,仿佛黑夜都被驱散干净。
十月怀胎极为辛苦,虽然是第二次怀孕,临盆时也让唐洛瑜吃了许多苦头。
好在薛林策和唐家做足了准备,又有柯萤和柯苒师兄妹二人帮衬,这第二次生产十分顺利。
唐洛瑜生产那日,薛府唐府都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柯萤已经熟练掌握接生技巧,唐洛瑜并未忍受多大痛苦,一夜下来,屋中屋外的人都顶着黑眼圈。
屋外的薛林策来回踱步一晚,总算在天明之际听到屋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随后,便是柯萤大声报喜的声音。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少爷!”
随后,屋门打开,柯萤抱着婴儿出来,薛林策来不及看那婴孩,急匆匆地进了门,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唐洛瑜窗边。
挣扎了一夜的唐洛瑜此时满脸是汗,好在脸色正常,白里透红,只是额前发丝被濡湿,正紧紧地贴在面颊之上,抱琴正用拧干的帕子替她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