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映夜没什么情绪,或许对他而言这些都过去了。
他如今已经17岁,生活中也不存在那个养父,拥有了可以选择喜恶的权利。
他平静地讲述,“我突然想到了一句俗语,大过年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那个冬天那么冷,雪深得能把人埋了,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但是我厌倦了,觉得他的笑容那么可恶。其实养父一直很可恶,我知道我也能忍耐,但是我那个瞬间突然犯病,不想充当他取乐的工具了。
最起码那天不想。”
安室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事,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墙之隔,原映夜正在说话,“我问他,我必须要吃掉它们吗?
养父笑得很开心,笑得很灿烂,对我说当然,蘑菇多有营养,吃了它们我就不会做噩梦了,吃了它们我就可以成仙成佛,不,长高长大了。
然后我端过那个碗,喝了一口蘑菇汤,没有屏住呼吸。
浓烈的腥气灌进我的鼻腔,又灌进我的胃里,我的胃里一阵翻滚,终于哇一声吐了出来,吐到了养父的脸上。
那些我刚刚吃进去的,随便嚼了嚼就咽下去的蘑菇,以及半消化的洋葱跟圆白菜,全都顺着养父的脸颊往下滑,混合胃酸的气味浓郁无比。
养父当时就崩溃了,惨叫不止,想要捂脸又怕弄脏手,一直叫一直叫,直到食物糜流到他的嘴里……他推开门冲进雪里打滚,全身都沾满了冰雪。”
想象出那个画面,安室透感到了一丝快意。
同样,原映夜也轻轻地笑。
“听着惨叫,看着打滚的养父,我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我觉得快乐极了,我终于体会到了养父的快乐。
难怪他之前笑得那么灿烂,原来目睹其他人的悲剧是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那个,你现在的眼神好可怕啊。”柯南弱弱的声音传出来。
“可怕吗?要不你再看看?”原映夜的声音充满轻佻。
“不了不了,救命救命——”柯南唔唔地喊。
安室透默默地听着,听着那个年轻的声音继续说,“当然,快乐的代价是惨痛的,养父丧心病狂,居然惩罚我三天没有饭吃。好在我有你啦,不至于在那个冬天饿死。”
他说的应该是风间琉璃。
安室透再次打字,不过这次要缓慢地多。
想到今天他送去的饭菜有一道蘑菇汤,他连字都不想打了,心情无比郁结。这会激起那个孩子的心理阴影吧?我真该死啊……
隔壁再次热闹起来,似乎原映夜又做了什么事。
但是安室透迟迟未动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失误中……
为什么偏偏送了蘑菇汤呢……
我真该死啊……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副驾驶上的女人问。
银色长发、鲜红嘴唇、修长双腿,毫无疑问是贝尔摩德。
安室透下意识地说,“我真该死……啊不是,没什么。”
“是吗?”贝尔摩德用手支撑下巴,揶揄地笑,“既然没什么,可否请你关注一下路况呢?”
“什么?”安室透没听清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