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公司的每一层都有十分严格的密码,最上面的那几层,如果没有密码,是根本到达不了的。
所以夜北冥对苏哲想要怎么样,完全不放在心上,拉着夏星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两人上了电梯,夜北冥就自然的给夏星解释了一下。
夏星担忧的皱着眉头,说:“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样没有任何准备过来。”
夜北冥拍了拍夏星的肩膀,道:“放轻松一点,有我在的。”
电梯到达顶层之后,两人直接来到了万俟的办公室。
“你们来了……”柠檬看见夏星和夜北冥,心中好受了一些。
“都坐下来好好想一下怎么解决吧。”
白芨想了想,很快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也不成,我就是从阁楼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答应。”
姜妩有些失望,但还是道:“既然白芨公子不愿意,那便……”
“一只烤鸭?”沈衍出其不意地开口。
这话一出,姜妩立刻惊奇地看见,下一刻,白芨的身影陡然定住,不自觉地从门框上滑了下来。他的神色明显犹豫起来:“这……”
“听说江城县的水鸭肉质肥美,嫩滑可口,若此事能尽快了结,途经江城时便有稍作停留的时间……”沈衍轻叹一声,转过身去,似惋惜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话未说完,白芨已三步并做二步绕到他的面前:“等等,公子,你说的那什么水鸭,真的很好吃吗?”
沈衍瞥他一眼:“你不是不乐意吗?”
“这……容我再考虑一下……”白芨的神情纠结万分。
沈衍挑了挑眉,“一桌全鸭宴?”
白芨眼睛一亮,几乎不假思索地,“成交!”
一锤定音。
“那就一言为定了。”
白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糟糕,他刚刚答应了什么来着?就简单的一席全鸭宴,他就把自己卖了?
白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
“公子,我……”
白芨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但沈衍已无情地将他抛弃,转头跟姜妩说起话来:“我治下不严,让姜姑娘见笑了。”
姜妩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沈公子对手下真好。”
沈衍笑了笑:“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从小便是这种相处方式。”
姜妩正要接话,却无意间瞧见他的衣袖不知何时被染红了,顿时一愣。
“沈公子,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沈衍下意识将衣袖往身后藏了藏,轻描淡写道:“无事,回去换药重新包扎一下。”
“这……”
他身上带着伤,先前却还带着自己去县令府打探情况。
这时春寒料峭,夜晚风更是裹挟着一丝寒凉,姜妩看到沈衍穿着单薄,忍不住蹙起了眉。
“姜姑娘?”
姜妩解下身上的披风,沈衍只觉得肩头一重,姜妩已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了他的身上。
“夜露寒重,沈公子伤势未愈,不宜吹风。”
沈衍眸色微深,看到姜妩眼中盛满了关切之色,他眸中的异样之色很快隐入眼底。
白术诧异极了,白芨重新捡回来的果子又落了一地。他们总觉得面前这两人的角色反了,说不出的违和,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沈公子快回去换药吧,耽搁了伤情可不好。”姜妩看了眼天色,催促他道,“天色已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沈衍眼睑微垂,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变化:“好,姜姑娘也早些休息。”
姜妩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姜妩的身后,听雪的表情一言难尽,她神情复杂地看了沈衍一眼,又匆忙跟上姜妩的脚步。
“姑娘,你真的打算带那沈公子回上京?”她压低声音问。
姜妩道:“反正是同路,沈公子也答应了,路途上多一个人结伴同行,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团白绒绒的毛球从姜妩的衣领底下钻了出来,睡眼蓬松地往她脸上蹭了蹭:“啾啾?”姜妩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又听见它“啾啾”地叫唤了两声,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姜妩不由失笑。
听雪又问:“那国公爷那边……姑娘想好如何应付了吗?”
姜妩并不以为然:“从桃城返回上京,最快也要一月的时间,多这三五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想到听雪爱为她操心的性子,姜妩略微停顿,又给她出主意道,“这样吧,你要是实在担心,就替我回一封信,说这时节多雨,道路泥泞难行,所以耽误了行程。”
“姑娘,奴婢……”听雪捂脸,她想表达的并非这个意思,怎么一说出来,就完全被歪解了呢?
待回过神来时,姜妩已进入房间。
“好了,时候不早了,听雪你也早点歇息吧,明早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呢。”姜妩朝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关上了房门。
被关在门外,听雪愁眉苦脸,整个人都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中。
唉,姑娘真是被沈衍那小白脸儿迷得找不着北了,这叫她如何是好?
***
“咚!——咚!咚!”
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此时已是三更天了。“咚!”一声石子落入水肿的声音覆住更夫的脚步声,静谧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夜色爬上墙壁,几点黯淡的月光稀疏雨点般打在走廊楼阁间。
夜风微凉。
直到这深夜时刻,沈衍还未入睡。他就着月光,姿态闲适地坐在庭院的池子旁。但他身上披着的那件明显是姑娘家的披风,却与一身穿着格格不入。
“主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他伸手,将一把鱼饵撒入池水中,看着池中的锦鲤争相浮出水面抢夺食物,方才缓缓开口道:“上京目前的状况如何?”
白芨收敛了嬉皮笑脸,神情严肃道:“回主上的话,属下刚收到消息,空王和闲王最近正在暗地里招兵买马。”
空王和闲王,正是前太子和前三皇子的封号。新帝篡位登基之后,分别将这二人封为了“空王”和“闲王”,还架空了他们手中的权力,将他们幽禁在王府中。当初他们斗得最为激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讽刺至极。
“这次行刺一事,正是这二人所为。”白芨道,“属下还查到,桃城的县令似乎也掺和过这事……”
白术怀疑道:“桃城县令?一个小小的县令,哪有这么大的能耐?白芨,你这情报出差错了吧?”
“我的情报何时出过差错?”白芨瞪他一眼,又道,“回主上,这事实在是说来话长。桃城流寇之所以猖獗,是因为桃城县令在暗地里与周边的土匪勾结,时常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白术打断他道:“等等,主上遇刺一事,与官匪勾结有什么关系?”
白芨道:“虽并无直接的关系,但刺杀主上的那批刺客,正是桃城县令找来的。不久前有人给桃城县令送了一批珍宝,让他行使方便。那县令并不知道主子的身份,他收了钱财,于是便……”
点到即止。
“都已经被剥夺了权力,居然还是本事将手伸到这里,看来是太闲了。”沈衍轻蔑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们找点乐子吧。”
白芨道:“属下明白了。”
停顿一下,他又道:“主上,假冒钦差的事情,虽然……您就不能换个人选吗?”说起这事,白芨便头疼不止,“您明知道属下……”
都怪自己一时贪吃,咬上了钩。
沈衍抬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芨垂头丧气。
沈衍并不理会他,吩咐白术:“白术,你替我去送一封信。”
“是,主上。”
白术的目光落到的沈衍身上,欲言又止。
“可还有事?”
白术低下头去:“无事了。”
沈衍修长好看的手抚上披风的边缘,带着微微的凉意。
“想要算计到我的头上的人,我定然让他……万劫不复。”
长夜漫漫,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七章:疑点
翌日醒来,姜妩看着满院子穿着官服的人,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沈公子,这些……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沈衍面不改色道:“这是我让白术到邻县找戏社借的服装和人马。”
听雪咋舌:“都是连夜借来的?”她审视沈衍的目光和善了些。居然能找来如此多的人马,还算是有点本事的小白脸吧。
“可是……”姜妩提出了疑问,“如此大张旗鼓,不怕走漏风声吗?”
沈衍抿唇笑着道:“正是要大张旗鼓,才不会显得可疑。”
白术补充道:“没错,我打听过,桃城县令性格多疑,若只有两三人找上门去,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确有几分道理。
沈衍看白术一眼,白术会意,立刻取出一套官服交到姜妩手中。
他道:“姜姑娘,这是公子命我替你准备的衣服。”
“我也有?”姜妩意外。
沈衍道:“我们乔装跟在白芨身边,方便行事。”
“好。”
姜妩欣然同意,进入屋中换好衣服,重新出现在人前。
她对听雪展示一圈:“听雪,我这一身怎么样?”
听雪犹豫道:“这官服是很合身,可是姑娘这张脸太显眼了,看起来……”欲言又止。
姜妩容貌太盛,即使换了装着,依然极为显眼。若是见过这张脸,恐怕一眼就能认出来。
姜妩下意识地朝沈衍看去。沈衍也换了一身官服,但同样因为容貌和气质,看起来并不像是寻常的官差。
她略一沉吟,道:“我有办法。”
“来。”
听雪还未来得及阻止,姜妩已拉着沈衍进了里屋。
姜妩将沈衍拉到梳妆台前,那上面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她将墨汁倒入一盒脂粉中,搅拌调和,直到盒中粉末完全染黑。
“闭上眼睛。”她道。
沈衍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依言闭上了眼。
姜妩用手指沾了调好的脂粉,往他的脸上涂抹。
沈衍只觉得脸上微凉,片刻后,听见姜妩道了一声“好了”,他重新睁开眼睛,但见镜中之人已全然变了一个模样。
姜妩问:“如何?”
“很不错。”沈衍并未细看,目光似不经意地落到姜妩的脸上。
姜妩忍俊不禁,扑哧一声,“沈公子现在的模样……”转过头时,却看见他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奇怪地问,“沈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我?莫非……我这妆容很奇怪?”
沈衍并未说话,手越过了她的视线,抚上她的发顶。
姜妩僵了一僵:“沈公子?”
沈衍道:“你头上沾了一片树叶。”他坦然自若地从她的发上取下一片落叶。
姜妩怔了一下,脸颊微红:“多……多谢。”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两人重新从屋中出来了。
姜妩把自己打扮成身材矮小、脸色沉暗发黄的少年;,而沈衍变得皮肤黝黑,因为肤色改变的缘故,气质也变得硬朗刚毅。这模样放在人群中,很平凡普通,并不起眼。
白术和白芨满脸惊奇。
姜妩笑道:“这下便不怕被认出了。”
她看到白术仍着着常服,又有些疑惑地问:“白术公子不用换装吗?”
沈衍道:“不必,总要留一人击鼓鸣冤。”
“好,既然准备就绪,我们出发吧。”
一旁的听雪着急道:“姑娘,那我呢?”
姜妩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了她。
“钦差,官差,申冤者都有了。那听雪你便……”她想了会儿,在听雪满怀期待的眼神下,道,“充当围观的百姓吧!”
听雪:“……”
姜妩解释道:“我们行动不便,你混在百姓当中,可以随时替我们打听有用的消息。”
听雪苦着一张脸,无精打采地应道:“是,奴婢晓得了。”
***
日上三竿时,桃城县令还抱着一箱金银珠宝,在美梦中酣睡。
这县令姓钱,本人正如其名,嗜钱如命。他每日要拥抱一堆金银,才能安然入睡。
他正梦到自己坐拥数座金山银山,一阵犹如雷鸣的击鼓声骤然响起,声声捶如震耳欲聋。
梦中那金山银山瞬间烟消云散,县令脚下踩空,一下子惊醒过来,更惊得险些从床上掉了下来。
半晌,钱县令才如梦初醒,板着脸朝外面喝了一声:“郑师爷,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守在外面的郑师爷跑了进来,道:“回大人的话,是有人在击鼓鸣冤。”
“什么?是何人在击鼓鸣冤,竟胆打扰本官清休?”钱县令立刻拉下脸来,怒气冲冲道,“你立刻去命人将此人带去打三十大板!”
郑师爷赶紧道:“是是,大人莫气,小的马上去将那人……”
忽有一官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
钱县令阴沉着脸,语气更是不耐:“什么不好?”
官差说:“朝廷派来的钦差到桃城了,现在就在府衙外面!”
钱县令脸色一变:“什么?钦差到了?不是说,十日之后才到吗?”他一把掀开了被子,但转念一想,又停顿下来。
“昨日才结了案,怎么这钦差今天就到了?”他喃喃道,顿生疑惑,“这也太碰巧了,不会是假的吧?”
官差紧张地道:“今天一大早,城门当值的官差说看到一队兵马浩浩荡荡地进了城。小人还想着是他们在说笑,也就没有理会。没想到,钦差这会儿就带着人马来到府衙了。”
钱县令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今天一大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郑师爷与那官差对望了一眼,方才小心翼翼地道:“回大人,已过午时。”
钱县令脸色陡然大变,双手忍不住地发颤:“为、为何你现在才来告诉我?”
郑师爷低着头,不敢抬起:“昨日大人命令不要打搅你,小人才……”
“你、你!你这个蠢货!”钱县令劈头大骂,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边询问道,“这次朝廷派下来的钦差是谁?”
郑师爷想了想,不太确认地道:“听说是新上任的御史,好像是姓江……”
“那、那这可怎么办?”钱县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郑师爷凑上前,小声地给他出主意道:“大人,您别慌,这击鼓鸣冤,未必是针对大人而来。既然有冤案,好好审理就是,无需多加理会。”
“对对,不能慌,不能慌。”钱县令冷静下来,是他先入为主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他的举动还是将他内心的紧张暴露无遗。
“本官不能慌,先出去看看……”钱县令颤颤巍巍地穿戴好,冲出了门。
“等等!大人,您的官帽!您的官帽落下了……”
郑师爷抓过一旁的官帽,急追而去。
“还有大人,您第二颗扣子扣错了!注意您的形象,形象呐!”
***
桃城县的府衙外,白芨正在焦躁地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不安。
几个来回后,他快步返回到白术的身旁,紧揪着他的衣袖,道:“白术,我、我还是不行,要不换你来。”
白术冷漠地瞥他一眼,不为所动:“你昨天可是答应了的,在这关头可不能退缩。”说着,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警告道,“万一你害主上在姜姑娘面前丢了脸面……”
白芨举棋不定:“可是我……”
白术没好气地道:“就拿出你当杀……”无意间抬眼,见姜妩奇怪地看着他,又赶紧改口道,“拿出你当护卫时的气势来!”
说话间,府衙的大门打开了,钱县令带着郑师爷和几名官差慌慌张张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尽管早有准备,但当看到府衙外那浩浩荡荡的阵势时,钱县令还是吓软了腿:“钦、钦差大人!下官叩见江大人。”
姜妩原本还担心白芨畏首畏尾的表现会露出马脚,孰料下一刻,他周身气势一变,与刚才判若两人。
白芨抬步绕着钱县令走了一圈,少顷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就是桃城县令钱才多?”这模样,还真有几分钦差的气势。
钱县令扶了扶头顶歪掉的官帽,紧张地道:“回江大人,正是下官。”
白芨神色冰冷,问:“为何这时才出来迎接?”
钱县令冷汗涔涔道:“回江大人的话,小人、小人得知大人要来,惟恐懈怠了大人,所以……所以……不过下官命人准备了宴席,为大人洗接风尘……”
“不必了。”白芨打断他,单刀直入,“有人向我……本钦差状告,说桃城县令草菅人命,滥用私刑,钱县令,你说,可有此事?”
钱县令心头一跳,吓破了胆:“大人明察,这十多年来,桃城县在下官的治理下,一切太平,又怎么会有草菅人命、滥用私刑的事情发生?”
白芨挑了挑眉:“哦?那击鼓鸣冤,先打三十大板的规定怎么说?”
“怎、怎么会?肯定是那些宵小……咳咳,江大人有所不知,打三十大板的规定,是针对那些恶意击鼓捣乱的人而设的,若是正常的申冤,下官必定严格审理,绝对不会徇私。”钱县令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若不信,大可问问师爷……”
一旁被提及的郑师爷赶紧点头应和:“对对,县令大人所言甚是。”
白芨道:“既然如此,那夕缘寺的住持一案又是怎么回事?”
钱县令硬着头皮道:“那件案子昨日已经结案了,凶手人赃并获,人证物证皆在,而且案犯也在认罪书上画押了。大人觉得有问题?”
白芨反问:“那为何还会有人向本官申冤?”
“下官不知。”钱县令支吾道,“敢问大人,是何人向大人申冤?”
“正是草民。”白术站了出来,“上回县令大人说草民的证词是一面之词,但我认为县令大人光听别人的一面之词便下了结论,有失偏颇。草民怀疑钱县令收受贿赂,包庇真正的凶手,请钦差大人严查此事。”
“你胡……”钱县令猛地抬头,“江大人明察!请不要听这黄口小二胡说八道,下官……下官……”
他正要与白术争辩,却无意间撞上白芨的目光,竟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好生凌厉的眼神。
不似是上级对下级的威严,反倒像是……
杀意。
钱县令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词。
“好了。”白芨摆了摆手,显得不耐,“既然有人向本钦差申冤,那本钦差必定严查到底。若是查明是有人捣乱,必定严惩不贷。但若是发现钱大人有所隐瞒,本官亦不会徇私,钱大人可有意见?”
“下官……”钱县令在心里暗暗给白术记了一笔,但脸上不显,依然对白芨赔笑道,“并无意见。”
“好,那便借县令的公堂一用。”
“大人这边请。”钱县令慌忙站了起身,让出了路。
看着一行人气势赫赫地进了府衙,钱县令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钱大人!”郑师爷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钱县令握住了郑师爷的手,冷汗直冒:“师爷啊,这可怎么办?”
“大人,别慌。这案子人证物证齐全,定然不会出什么纰漏的。”郑师爷转着眼珠,给他出主意道,“大人,你就放心吧。就算重审,也不过是把过程重新走一遍。”
那厢王二狗听闻风声而来,看到钱县令正站在府衙大门外,忙大步走上前,紧张地询问道:“叔父,我听说要重审苦灯那老秃驴的案子?可这案子已经了结了呀!”